双穿越，冥婚帝后强强联手 第101章 漕运博弈1

格物学堂的三百寒门学子如同三百把精准的楔子，被打入官僚体系的各个关节，开始缓慢却坚定地撬动旧有的僵局。京畿之地的清丈工作在注入这批新鲜血液后，进度明显加快，虽然依旧阻力重重，但至少不再是寸步难行。旧派官员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他们意识到，皇帝不仅在高层人事上大刀阔斧，更是在基层实务层面进行着悄无声息的“换血”。

正面抗衡皇权已不可能，消极怠工也因这些“不懂规矩”的实干派加入而效果大减。于是，他们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个关乎国计民生、利益盘根错节、且能极大影响新政声誉的领域——漕运。

漕运，维系帝国南北的经济命脉，每年数百万石粮食、税银及各类物资通过大运河源源不断北运，供养着京城皇室、百官以及北方边军。其运作体系庞大而复杂，涉及沿河州县、漕帮、仓场、卫所兵丁等无数环节，早已形成一个利益固化的庞大集团。

李岩深知漕运积弊，早在他还是靖王之时，便已着手布局。由扬帆船厂建造的新式帆船，凭借其更优的船型设计、部分应用了轴承的滑轮组以及更科学的帆索系统，在载重量、速度和适航性上远超旧式漕船。这些船只通过“王府实业”控制的航运商队，正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进行着南北货运，其低廉的成本和高效的周转，已在事实上对效率低下、损耗严重、贪腐横生的旧漕运体系构成了颠覆性的威胁。

李岩的新政目标，便是要逐步用这新式、高效的商业航运，替代臃肿**的旧漕运官营体系，这不仅能为国库节省巨额开支，更能掐断依附在旧漕运上的庞大利益链条。

旧派官员们，尤其是家族利益与旧漕运息息相关的柳谦等人，他们无法直接反对皇帝用“民间”船队运货，但却可以动用手中尚存的权力，在旧漕运体系内制造麻烦，让南北物资流通，特别是关系京城稳定的漕粮运输出现问题，从而将“破坏稳定”、“动摇国本”的罪名，扣到急于改革的新政头上。他们想从漕运入手对抗皇权，刚好抓到了新帝李岩的痒处！

这一日，紫宸殿内，气氛凝重。

户部尚书（一位在清洗中幸存、但立场偏向旧派的老臣）出列，手持一份紧急奏报，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陛下，江南转运使司急报！去岁秋粮入库已毕，然今春漕粮北运，至今起运不足三成！各漕帮、仓场皆言船只朽坏、人手不足、河道淤塞需疏浚，种种理由，拖延发运。照此下去，恐误了漕期，届时京城存粮告急，恐生大变！”

话音刚落，另一位掌管仓场的官员立刻接口：“陛下，臣亦要奏！通州仓、京城各仓，存粮消耗甚巨，若南粮迟迟不至，最多支撑两月，京畿必现粮荒！”

紧接着，数位与漕运相关的官员纷纷出列，所言无非是漕运艰难，旧制虽有不逮，然骤然改革，人心惶惶，事务停滞，恳请陛下体恤漕运艰辛，暂缓对漕运之“扰动”，甚至有人隐晦提出，是否可请“王府实业”的船队，将其运力“借调”部分给漕运衙门，以解燃眉之急——其目的，无非是想将新式航运也纳入旧体系的掌控，或者至少分一杯羹。

龙椅上，李岩面无表情地听着。他心中冷笑，这一切，早在他预料之中。旧派这是阳谋，利用旧漕运体系的瘫痪，来逼迫他让步。

新任户部侍郎墨衡立刻出列反驳：“陛下！臣有异议！据臣所知，漕运拖延，非天灾，实乃人为！各环节官吏、漕帮头目，或因不满新政触及其利，或因听闻朝廷欲改漕运，心生抵触，故而串联怠工，以此胁迫朝廷！”

工部尚书张策也朗声道：“陛下，臣可作证！扬帆船厂新式船队，如今往来南北，货运通畅，效率远超漕运。所谓船只朽坏、河道淤塞，绝非主因！根源在于人心，在于利益！”

柳谦此刻慢悠悠地出列，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墨侍郎、张尚书此言，未免过于武断。漕运事关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纵然新式船队效率卓着，然其运力能否完全替代百年漕运？其组织能否确保漕粮安全按期送达？此皆未知之数。如今旧漕因‘传言’而停滞，致使粮道受阻，京城危急。当务之急，是稳定漕运，确保粮食安全。若此时强行推行漕运新政，万一新体系亦出纰漏，则京师百万军民，何以为继？此险，陛下不可不察啊！”

他巧妙地将责任引向“新政传言”，并夸大新体系的风险，核心目的就是一个“拖”字，维持旧体系的存续。

李岩看着柳谦，忽然问了一句：“柳爱卿，依你之见，如今这漕运瘫痪之局，该如何破解？”

柳谦心中一动，以为皇帝有所松动，立刻道：“陛下，臣以为，当立即安抚漕运各环节官吏、漕帮，明确朝廷暂无更改漕运旧制之意，使其安心办事，尽快恢复漕运。同时，可令户部拨付专款，用于修缮船只、疏浚河道，以示朝廷恩恤。待漕运畅通，京城无虞之后，再从容计议改革之事，方为稳妥之道。”

说白了，就是让皇帝低头，承认旧体系不可动摇，并拿出真金白银去喂饱那些蛀虫。

李岩闻言，忽然笑了，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柳爱卿的意思是，让朕向这些蛀虫妥协？拿着国库的银子，去填他们永远填不满的胃口？”

柳谦脸色一僵：“陛下，此乃为江山社稷计……”

“不必说了！”李岩猛地打断他，声音斩钉截铁，“朕，绝不会向这等龌龊伎俩妥协！”

他目光锐利如鹰隼，扫过底下心思各异的群臣：“他们不是要拖吗？不是要看看没有他们，这漕粮能不能运上来吗？好！朕就让他们看看！”

“墨衡！张策！”

“臣在！”

“传朕旨意！”李岩声音洪亮，震动殿宇，“第一，正式设立‘皇家航运总局’，直属户部，统管所有新式船队及南北官营货运！原漕运总督衙门，职能并入航运总局，原有官吏，经考核后，择优留用，冗员、怠工者，一律裁汰！”

“第二，今年江南漕粮，全部转由皇家航运总局承运！即刻与江南各粮仓对接，启用新式船队，严格按照新定章程，组织北运！沿途州县，必须全力配合，若有阻挠，以抗旨论处！”

“第三，原漕运体系所有船只、仓场、人员，即刻起冻结，接受审计与清查！凡有贪腐、渎职、延误漕运者，严惩不贷！”

三条旨意，如同三道惊雷，将旧派官员彻底打懵了！皇帝非但没有妥协，反而趁此机会，直接掀了桌子！要彻底废除旧漕运，建立新体系！

“陛下！不可啊！如此激进，若新船队稍有闪失……”柳谦急声劝阻。

“闪失？”李岩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强大的自信弥漫开来，“扬帆船厂的新式船队，早已在南北商货运输中证明了其效率与可靠！其组织管理，由墨衡亲自拟定，远比旧漕运科学严密！至于运力……”

他顿了顿，掷地有声：“朕可以告诉你们，皇家航运总局目前掌握的运力，足以在旧漕运规定的时间内，将江南漕粮全部运抵京师！而且，损耗将远低于旧制！成本，更是只有旧制的三分之一！”

“这……这怎么可能？”底下响起一片难以置信的低呼。三分之一的成本？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能与否，拭目以待便可！”李岩不再多言，“旨意已下，即刻执行！退朝！”

皇帝再次以不容置疑的强势，推动了又一项触及根本的改革。旧派官员们面色灰败地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恐慌与不甘。漕运，这块他们经营多年、利益最深厚的堡垒之一，眼看就要被皇帝用这种釜底抽薪的方式，连根拔起了。

而随着漕运改革的强行启动，一场关乎京城命脉、新旧体系直接碰撞的博弈，进入了最关键的实战阶段。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等待着第一批由新式船队承运的漕粮，能否如期、安全地抵达通州码头。那将决定这场博弈的最终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