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天还没亮透,晨雾像掺了墨的纱,裹着天澜城的每一寸角落。秘境广场外围的帐篷里,杨震天一夜没合眼,铜盆里的炭火早已燃尽,只剩下一堆泛着白灰的炭渣,映得他布满皱纹的脸忽明忽暗。桌案上摊着张揉皱的名册,上面用朱笔圈着的名字,已有十三个被划上了黑叉——那是最近三天死在李一凡手里的杨家中层,从护卫副统领到灵脉管事,全是撑起杨家运转的“筋骨”。
“咳咳——”杨震天猛咳两声,指尖捏起桌上的凉茶灌了一口,苦涩的味道没能压下喉咙里的燥意。他盯着名册上最后两个没被划叉的名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一个是他的独子杨少峰,现任杨家少主,守着家族的核心灵脉;另一个就是他自己,杨家现任家主,气动境巅峰修为,是三大家族里唯一能跟黄天雄抗衡的人物。
“这小杂种是在剪我的羽翼啊。”杨震天的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纸,眼底翻涌着惊怒和忌惮。他从秘境里被玄清道人叫出来守外围,本以为只是临时差事,没成想短短三天,家里就乱成了一锅粥。护卫队群龙无首,矿工们趁机偷懒,灵脉开采量跌了六成;更要命的是人心,昨晚有三个护卫偷偷卷了库房的灵石跑路,被抓回来时还喊着“李一凡要杀尽杨家仇人,与其等死不如逃”。
帐帘被掀开,冷风裹着雾水灌进来,杨渊缩着脖子走进来,身上的锦袍沾了不少泥点,显然是刚从城里赶过来。他把手里的密信往桌上一拍,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慌乱:“爹,城里又出事了!灵脉管事杨洪昨晚死在密室里,脑袋被人割了下来,挂在灵脉矿洞的入口!”
杨震天猛地抬头,眼里的睡意瞬间消散,抓起密信的手都在抖。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是矿洞护卫写的急报,末尾还画了个潦草的血手印——那是杨家传递死讯的暗号。“密室?”杨震天的声音陡然拔高,“我不是让你给杨洪派了五个开元境中期的护卫吗?密室的石门还刻着‘锁元阵’,李一凡怎么可能闯进去?”
“锁元阵被破了!”杨渊的脸色惨白,压低声音道,“那五个护卫全死在密室门口,每个人的丹田都被刺穿了,是冷轩的手法。密室的石门上有个拳印,带着混沌气息,应该是李一凡用蛮力砸开的——他开元境六层的修为,居然能砸开气动境修士布的锁元阵,这……这太邪门了!”
杨震天倒吸一口凉气,手指摩挲着密信上的血手印,后背惊出一层冷汗。他跟李家族长李啸天打了半辈子交道,深知李家的《九龙诀》霸道,却没料到李一凡能把这门功法练到这种地步——开元境六层跨级破气动境的阵法,还能精准斩杀护卫,这等实力,就算是当年的李啸天年轻时也未必能做到。
“他不是瞎杀,是有预谋的。”杨震天突然拍了下桌子,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你看他杀的人,先是护卫队的,断我们的爪牙;再是灵脉管事,断我们的根基;现在杀到杨洪,下一步……下一步就是冲着我和少峰来的!”他猛地站起身,锦袍下摆扫过桌案,将茶杯扫落在地,“哐当”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帐篷里格外刺耳。
杨渊被吓得一哆嗦,连忙道:“那我们赶紧把少峰接到这里来!秘境外围有玄清道人坐镇,李一凡再大胆,也不敢闯进来!”“不行!”杨震天一口否决,“玄清道人眼里只有神器,昨天我去求他出手帮忙,他连帐篷都没出,只丢了张金刚符给我。要是把少峰带来,反而会让他分心,万一被李一凡偷袭,得不偿失。”
他踱着步,帐篷里的雾气被他踩得翻涌,脑子里飞速盘算着。李一凡的优势在于隐蔽和突袭,每次都能借着夜色或混乱得手,杀完就走,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可他的劣势也明显——修为终究只是开元境六层,要是被气动境巅峰的修士缠住,绝对讨不到好。“要杀他,就得让他主动出来,走进我的圈套里。”杨震天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停在帐篷中央,转身看向杨渊,“你去备车,我们回一趟家族的西山别院。”
西山别院是杨家的祖宅,藏在城西的青云山里,距离天澜城有三十里路,平日里只有几个老仆看守,是杨家最隐蔽的地方。杨渊愣了愣:“爹,去西山别院干什么?那里只有些旧家具,连灵脉都没有啊。”“正因为没灵脉,才适合做陷阱。”杨震天冷笑一声,“李一凡要杀我,肯定会盯着我经常出没的地方——灵脉矿洞、家族府邸、秘境外围,这些地方我都加了防备,他未必敢来。可西山别院不一样,那是我母亲当年的居所,我每年清明都会去祭拜,李一凡从陈默那里肯定能查到这个习惯。”
他走到帐帘后,掀开一条缝看向外面的晨雾:“我要在西山别院露个破绽,让他以为我是去那里避难的。只要他敢来,我就让他有来无回!”杨渊还是没明白:“可我们就两个人,就算李一凡来了,凭我们父子俩……”“不是我们俩。”杨震天打断他的话,声音压得极低,“去请太上长老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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