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点。
西川省,临江市火车站。
列车况且况且地停靠在站台。车门打开,一股湿热、混杂着辣椒味和廉价烟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李枫桥提着简单的行李箱走出车站。
这里距离京城两千公里,距离汉东一千五百公里。
放眼望去,四周是连绵起伏的大山,云雾缭绕,却透着一股子阴森的压迫感。
这里是祖国的西南边陲,是毒品从金三角流入内地的咽喉要道,也是无数亡命徒的藏身之所。
李枫桥站在出站口,看了看手表。
他是以挂职副市长兼市公安局局长的身份空降的。
按理说,市委办和市局办公室的人早就该举着牌子,开着警车来迎接了。
但现在,出站口空空荡荡。
只有一群黑摩的司机和拉客的大妈围上来:
“帅哥,住店吗?有小妹儿哦!”
“老板,去哪里?走不走?”
李枫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就是下马威。
看来这临江市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浑。
还没进衙门,这帮地头蛇就已经开始给他这个过江龙上眼药了。
他们是想告诉他:
在这里,省里的任命书不好使,无论是谁来,都得按临江的规矩办。
“去市委大院。”
李枫桥拦了一辆看起来还算正规的出租车。
“哟,去市委啊?”
司机是个干瘦的本地人,一边嚼着槟榔一边从后视镜里打量李枫桥。
“听口音是外地来的?去上访的吧?”
“上访?”李枫桥眉毛一挑。
“那可不。”司机吐了口槟榔渣。
“最近市里不太平。黑龙帮为了搞那个什么旅游开发,把好几个村的地都给强占了,赔偿款还没给够。老百姓天天去市委门口闹,警察都不管,听说警察局长都跟黑龙帮穿一条裤子。”
李枫桥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记下了黑龙帮这三个字。
车子一路颠簸,穿过拥挤杂乱的老城区。
临江市虽然穷,但豪车却不少。路边随处可见挂着本地牌照的路虎、霸道,横冲直撞,完全无视交通规则。
而路边的发廊、KTV更是多如牛毛,大白天的就亮着粉红色的灯,里面坐着衣着暴露的女人。
这是一座被**和罪恶浸泡的城市。
“到了,三十五块。”
车停在市委大院门口。
李枫桥刚下车,就看到了一场好戏。
市委大门口,几十个穿着破烂的农民正拉着横幅,跪在地上哭喊:
“还我血汗钱!严惩凶手!”
横幅上写着触目惊心的血字:
“黑龙帮杀人偿命!赵金龙只手遮天!”
而门口的保安和几个穿着警服的人,正拿着防爆盾牌和警棍,粗暴地驱赶着人群。
“滚滚滚!都给老子滚!赵市长不在家!再闹把你们全抓起来!”
一个领头的胖警察,挥舞着警棍,狠狠地砸在一个抱住他大腿的老农背上。
“砰!”
老农惨叫一声,趴在地上吐血。
“住手!”
一声怒喝如同惊雷般炸响。
李枫桥扔下行李箱,大步冲了过去。
“你谁啊?少管闲事!”胖警察眼露凶光,警棍顺势就朝李枫桥头上砸来。
李枫桥眼神一冷。
他没有躲,而是闪电般出手,一把扣住了胖警察的手腕。
技师的手法发动——卸骨。
“咔嚓!”
一声脆响。
“啊——!”胖警察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手里的警棍当啷落地,整只手腕呈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袭警!有人袭警!快来人啊!”
他疼得在地上打滚。
周围的警察和保安见状,立刻围了上来,虎视眈眈。
“我是李枫桥。”
李枫桥从怀里掏出那个还没捂热的工作证,冷冷地环视四周。
“新任临江市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
“我看谁敢动!”
这一声吼,带着久居上位的威压和军人特有的杀气。
那些警察一听这个名字,全都愣住了。
新局长?
那个传说中从京城空降下来的红三代?
所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往前一步。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奥迪A6从大院里缓缓驶出,停在了人群旁边。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满脸横肉、却笑得像尊弥勒佛的脸。
赵金龙。
临江市常务副市长,分管经济,也是这临江真正的土皇帝。
“哎呀!这不是李市长吗?”
赵金龙推门下车,一脸夸张的惊讶和热情,快步走了过来。
“误会!都是误会啊!”
他一脚踹在那个还在嚎叫的胖警察身上:
“没长眼的东西!连咱们的新班长都不认识?还不快滚去医院!”
骂完手下,他转头握住李枫桥的手,那手掌心里全是汗,却透着一股子阴冷。
“李老弟,实在是抱歉。办公室的人搞错了时间,以为你明天才到,这才没去接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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