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中弥漫着一种大战前的肃杀与紧张,士兵们默默地擦拭着武器,检查着城防器械,空气中仿佛都凝结着冰碴。
然而,在这片肃杀之中,都督府深处那间被严密守护的寝殿,却仿佛成了一方与世隔绝的净土。药香袅袅,暖意融融,只是那份宁静之下,隐藏着的是对女帝和她腹中龙胎最深的担忧。
萧玉镜在拂衣的精心调理下,终于悠悠转醒。得知自己身怀有孕,且因取血动了胎气后,她先是震惊,随即涌上巨大的后怕与庆幸。
在谢玄强硬的命令和拂衣严肃的医嘱下,她不得不放下所有军国大事,安心卧床静养。这对习惯了掌控一切的帝王而言,无疑是种煎熬,但为了孩子,她选择了顺从。
谢玄几乎将所有能委托的军务都交给了卫琳琅和沈孤月,自己则挤出的所有时间都守在寝殿外处理政务,确保能随时照应。
而殿内具体的照料工作,除了锦书和几名绝对可靠的女官外,拂衣需要时常诊脉调整药方,而身手敏捷、心思细腻又已被证明忠诚可靠的苏倾澜,则被谢玄点名,协助拂衣负责一些需要体力的外围工作和安保。
这日,苏倾澜正蹲在小厨房的廊下,小心翼翼地盯着那个为她从未接触过的“安胎药”。
药罐咕嘟咕嘟地响着,浓郁的药味对她这个闻惯了血腥和风沙的武将来说,实在有些陌生。她拿着小扇子,笨拙地控制着火候,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关乎陛下和未来小殿下安危的宝贵药汁给煎糊了。
拂衣端着刚配好的新药散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英姿飒爽的女武状元,此刻正对着一个小药罐如临大敌,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那认真又带着点无措的模样,与他平日里见到的那个在战场上、在侦查中果决利落的身影截然不同。
他忍不住轻笑出声。
苏倾澜闻声抬头,看到是拂衣,脸上顿时有些发热,连忙站起身:“大人,您来了。这药……我看着火呢,没敢离开。”
拂衣走到她身边,看了看药罐的火候,温声道:“苏校尉不必如此紧张,文火慢煎即可。倒是你这拿扇子的姿势,像是要上阵杀敌。”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苏倾澜不好意思地收回扇子,摸了摸鼻子:“让大人见笑了。末将粗手粗脚,只会摆弄刀枪,这精细活儿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术业有专攻罢了。”拂衣接过她手中的扇子,动作优雅而熟练地轻轻扇动着炉火,“苏校尉于侦查追踪、临阵对敌的本事,亦是旁人难及。譬如上次药材之事,若非你嗅觉敏锐,观察入微,后果不堪设想。”
听到他的称赞,苏倾澜心里像是被羽毛挠了一下,痒痒的,又有些欢喜。她看着拂衣专注侧脸,在氤氲的药气中,他俊雅的容颜仿佛都柔和了几分,不像平日里那位高高在上、清冷如仙的太医院院正,倒像是……像是画里走出来的温润公子。
“大人过奖了。”她低下头,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倒是大人,医术通神,又能文能武,才是真的厉害。” 她想起之前听说的,拂衣大人不仅是神医,更是陛下麾下核心的四大悍将之一,只是常以文士面目示人。
拂衣闻言,抬眼看了她一下,正好对上她偷偷打量自己的目光。苏倾澜像被烫到一般,立刻移开视线,耳根悄悄红了。
拂衣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道:“陛下今日脉象如何?可还有呕吐不适?”
“回大人,陛下晨起用了小半碗清粥,比昨日好些了。刚才锦书姐姐陪着说了会儿话,精神似乎也不错,就是……总惦记着外面的战事。”苏倾澜连忙汇报,努力让自己显得专业一点。
“嗯,陛下忧心国事,乃人之常情。只是如今情况特殊,还需静养。”拂衣叹了口气,“这安胎药里,我加了一味宁神的药材,希望能让陛下睡得安稳些。”
两人正说着,一名亲卫匆匆走来,在拂衣耳边低语了几句。拂衣的脸色微微凝重起来,对苏倾澜道:“苏校尉,药煎好了滤出,晾至温热再送入殿内。我去去就回。”
“是,大人放心!”苏倾澜立刻应下。
拂衣匆匆离去,想必是又有紧急军情或者重伤员需要他处理。苏倾澜看着他的背影,心中莫名地有些失落,又有些担忧。她重新蹲下来,守着那个药罐,忽然觉得这浓重的药味,似乎也没那么难闻了。
过了一会儿,她按照吩咐,小心翼翼地将煎好的药汁滤入玉碗中,放在托盘上,正准备端进去,却见拂衣又回来了,眉宇间带着一丝疲惫。
“大人,事情处理完了?”苏倾澜关切地问。
“嗯,一个伤员伤口恶化,已处理好了。”拂衣揉了揉眉心,看向她手中的药碗,“药煎好了?我与你一同进去吧,正好为陛下请脉。”
两人一同走入寝殿。萧玉镜正半靠在软枕上,由锦书伺候着喝水。见到他们进来,尤其是看到苏倾澜,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弱的笑意:“倾澜来了,外面……可有新的消息?”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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