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谢玄与华阳长公主萧玉镜将于三日后现身庐州府的消息,瞬间在暗流涌动的江南官场炸开了锅。
一时间,各方势力闻风而动。秦王的密探如鬣狗般嗅着气味聚集而来;忠于皇室的官员则暗中欣喜,却又忧心忡忡;更多的则是摇摆观望的墙头草,准备看看风向往哪边吹。
庐州知府崔明远,定国公崔勉的远房侄孙,此刻正坐在书房里,对着请柬愁眉不展,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他年约四旬,面容儒雅,此刻却写满了纠结。一边是家族与秦王的压力,一边是帝师与长公主的赫赫威名与法统大义。
“大人,此乃天赐良机啊!”
他的心腹师爷低声道,
“若能借此机会拿下……秦王殿下必定……”
“闭嘴!”
崔明远烦躁地打断他,
“谢玄是何等人物?岂是易于之辈?更何况还有长公主殿下!若行事不密,你我项上人头不保!”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为今之计,唯有……先行试探,以礼相待,看清风向再做决断。”
三日后,华灯初上。庐州府衙后院,一场名为“接风”,实为“鸿门”的夜宴,悄然开场。
府衙内外,明哨暗桩林立,气氛肃杀。受邀前来的,除了崔明远及其心腹,还有几位在庐州地界颇有影响力的士绅与漕帮头目,个个眼神闪烁,心怀鬼胎。
当谢玄与萧玉镜出现在宴会厅门口时,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
谢玄依旧穿着那身玄色锦缎深衣,脸色虽仍带着伤后的苍白,身姿却挺拔如松,步履沉稳。他并未刻意收敛气息,那份久居上位的清冷威仪,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让原本有些喧闹的厅堂瞬间安静了几分。他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如同古井无波,却让每一个与他目光接触的人,都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萧玉镜则换上了一袭更为正式的绯色宫装,裙袂曳地,云鬓高绾,簪着一支简单的赤金凤尾簪。绝美的容颜在灯火下愈发显得雍容华贵,她唇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眼神清澈,仿佛只是来参加一场寻常宴会,然而那份属于天家贵胄的从容气度,却让人不敢直视。
崔明远连忙起身,带着众人恭敬行礼:
“下官庐州知府崔明远,恭迎帝师大人,恭迎长公主殿下!殿下与大人安然无恙,实乃社稷之福!”
“崔大人不必多礼。”
谢玄微微抬手,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他与萧玉镜在主位落座,姿态从容,仿佛他们才是此地的主人。
宴会开始,丝竹管弦响起,舞姬翩跹。觥筹交错间,暗流汹涌。
崔明远几次试图旁敲侧击,打听他们此行的目的与京中局势,都被谢玄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言辞滴水不漏,反而几句看似随意的问话,让崔明远冷汗涔涔,感觉自己那点心思早已被对方看穿。
而萧玉镜,则悄然运转起她那进化后的【朱阙镜心】。
她不再仅仅“看见”情绪的颜色,更能细微地感知到席间众人心绪的波动。她能“听”到那些阿谀奉承话语下的算计与恐惧(暗灰色),能“看”到某些士绅眼中对秦王许诺的贪婪(浑浊的黄色),也能感觉到漕帮那位一直沉默寡言的龙头身上,一丝极其微弱的、对朝廷现状不满却又隐含期待的复杂情绪(灰白中夹杂着点点金光)。
她并未轻易动用“影响”的能力,那消耗太大,且容易打草惊蛇。
她只是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捕捉着每一丝情绪的涟漪,然后,偶尔在与某位士绅夫人闲聊时,看似无意地提及一句
“陛下近日甚是挂念江南漕运畅通”,
或在回应崔明远的试探时,轻描淡写地说一句
“秦王叔父近来,倒是颇为操劳”,
精准地拨动着某些人心中那根敏感的弦。
她的话语在那些被她感知到情绪波动最剧烈的人心中,激起更大的波澜。有人眼神闪烁,有人下意识地握紧了酒杯。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微妙。
一名显然是秦王安插进来的士绅,借着酒意,起身举杯,语带挑衅:“听闻帝师大人文采斐然,今日盛会,何不赋诗一首,让我等陋鄙之人也开开眼界?
”他想试探谢玄的状态,若谢玄推拒或表现不佳,便可坐实其重伤未愈的传言。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谢玄。
谢玄端坐不动,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淡淡道:
“诗词小道,于国无益。若论经世致用,本官倒可与你谈谈漕粮改折、抑兼并、安流民之策。”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直接将话题引向了对方根本无法接招的实务领域。那士绅顿时面红耳赤,讷讷不能言,灰溜溜地坐了回去。
萧玉镜在一旁,清晰地“看到”那士绅身上涌起的猩红杀意瞬间被一股更大的、源自谢玄方向的威慑性压力(浓稠如墨的玄色,带着凛然不可犯的威严)所压制、碾碎!她心中微动,侧目看向谢玄,只见他依旧神色平静,但放在桌下的手,指节却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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