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军情紧急,战报如雪片般飞向京城。兵部与户部连夜磋商,调拨粮草军械,各地官员也纷纷行动起来。整个京城都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息,百姓们议论纷纷,街头巷尾弥漫着不安与期待。
正如萧玉镜所料,在决定由谁执掌这支增援大军的关键时刻,朝堂之上的暗流终于汹涌而出。
翌日,大朝会。
金銮殿上,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皇帝萧景琰高坐龙椅,面色沉肃。在议完几项日常政务后,他目光扫过群臣,沉声开口:
“雁门关军情,众卿皆知。援军主帅一事,关乎北境安危,社稷稳定,不知诸位爱卿,可有合适人选举荐?”
话音刚落,一个洪亮而带着几分倨傲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臣,愿往!”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秦王世子萧景烁出列,躬身行礼。他今日穿着一身绛紫色亲王世子蟒袍,更衬得身形挺拔,眉宇间与其父秦王一般,带着毫不掩饰的野心与锐气。
“陛下,雁门关乃北境咽喉,不容有失。臣虽不才,但自幼习读兵书,亦曾随父王巡视边镇,对军中事务并非全然陌生。值此国难之际,臣身为萧氏子孙,理当挺身而出,为国分忧,为陛下解困!恳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必当竭尽全力,击退突厥,扬我大晏国威!”
萧景烁言辞恳切,姿态放得极低,但那股志在必得的气势,却让不少老成持重的大臣微微蹙眉。谁都知道,秦王手握重兵,若再让其子掌握这支驰援边关的精锐,其势将更加难以遏制。
萧景琰眼底闪过一丝冷意,面上却不动声色,目光转向另一侧沉默的帝师:
“谢爱卿,你以为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谢玄身上。他今日依旧是一身素白官袍,因重伤初愈,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但身姿如松,眸光清冽,自有一股令人不敢逼视的威仪。
他缓步出列,声音平稳却清晰地传遍大殿:
“世子殿下忠勇可嘉,实乃宗室楷模。”
先是一句不痛不痒的肯定,随即话锋陡然一转,
“然,雁门关之战,非同小可。突厥左贤王土门,乃草原枭雄,用兵狡诈凶悍。李固将军求援,言明关城年久失修,兵力不足,此战重在‘守’与‘稳’,需一员熟知西境战法、能与边军迅速磨合、且能临机决断的宿将方能胜任。”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群臣,最终落回皇帝身上,语气斩钉截铁:
“臣,仍举荐靖远侯世子,陆沉舟!”
“陆世子年初方在西境大破羌戎,对突厥战法亦有研究,其勇猛善战,军中素有威名。且其父靖远侯镇守西陲,与雁门守将李固曾有同袍之谊,由他领兵驰援,必能迅速与李将军协同布防,稳定军心。此乃当前最稳妥、最迅捷之选。”
谢玄的分析条理清晰,切中要害,将萧景烁那番“读过兵书”、“巡视边镇”的资历对比得苍白无力。许多中立派大臣纷纷点头,显然更认同谢玄的判断。
萧景烁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射向谢玄:
“帝师此言,是认为本世子不堪此任了?”
谢玄神色不变,淡然回应:
“世子殿下误会。臣只是就事论事,为国举贤。兵者,国之大事,存亡之道。主帅人选,关乎数万将士性命与边关百万黎民安危,不得不慎。”
“你!”
萧景烁气结,却碍于朝堂礼仪,无法发作。
秦王萧策站在武将前列,面色阴沉,他看了一眼龙椅上的皇帝,又瞥向垂帘后的身影,心知今日想为儿子争得主帅之位已不可能,便冷哼一声,不再言语。萧景烁也只能咬牙退下。
这时,秦王一系的官员纷纷出列附和,力挺萧景烁,言辞间不乏对陆沉舟资历尚浅的质疑。支持陆沉舟的官员,则主要以谢玄门生和部分靖远侯旧部为主,据理力争。朝堂之上,顿时争论不休,陷入了僵局。
端坐于皇帝侧后方专座的萧玉镜,冷眼看着这场争论。她的【朱阙镜心】悄然运转,能清晰地“看到”萧景烁周身那急于攫取兵权的“猩红”野心,以及秦王党羽们或灰或黑的算计之色。而在谢玄周身,依旧是那片难以窥探的“混沌”,但在他力荐陆沉舟时,那混沌之下,隐隐透出的是一心为公的“淡金”底色,纯粹而坚定。
她知道,谢玄的选择是正确的。陆沉舟是皇兄目前能在军中倚仗的、最可靠的年轻将领,绝不能让秦王势力借此机会再度膨胀。
就在争论愈演愈烈之际,一个沉静而带着些许沙哑的声音,在殿门外响起:
“臣,沈孤月,有本启奏。”
众人皆是一怔,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玄色劲装的沈孤月,不知何时已立于殿门外,他风尘仆仆,似乎刚从外面赶回,手中捧着一份卷宗。
萧景琰眸光微动:
“准。”
沈孤月大步走入殿中,先向皇帝行礼,又对萧玉镜和谢玄的方向微微颔首,随即朗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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