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邪十三针 第167章 十层缚灵苦，烈渊旧部悔

次日清晨，玄阳并未将弟子们引往后殿或前殿，而是带至黄林寺西侧的藏经阁。往日里，这里由林异的大师兄了悟负责看守，只是近日了悟被派往山下城镇处理法器修缮事宜，暂未归来，阁内少了往日的值守身影，只余陈年书卷的墨香在空气中弥漫。西侧墙面挂着一幅泛黄的锁妖塔分层图，图上十层的位置用朱红颜料圈出，旁边还标注着几行模糊的小字，似是前人留下的注解。玄阳站在图前，手中托着一块黑色铁链残片。残片泛着冷光，表面刻着扭曲的符文，凑近便能感受到刺骨寒意，正是从十层缚灵柱旁取回的“魂链残片”。

核心弟子们围在分层图前，目光落在十层的标注上。林异握着金龙杖，昨日听闻炎煞鬼过往的凝重尚未消散，今日又添了几分好奇：昨日玄阳提及缚灵鬼曾是烈渊部下，还暗中帮助过护塔修士，这样的存在为何会被锁在十层，甚至被传“绑架弟子”？他下意识想起大师兄了悟，若了悟在此，或许能从阁中典籍里找出更多关于缚灵鬼的记载。

清砚盯着玄阳手中的魂链残片，忍不住先开口：“师父，这铁链就是捆着缚灵鬼的锁魂链吗？看着就好吓人。”

玄阳点头，将残片轻轻放在案上，声音比往日多了几分惋惜：“没错，这是锁魂链的残片。当年烈渊用它锁住那些影卫的魂魄，让他们日夜承受魂力被吸食的痛苦。你们可知，这些被称作‘缚灵鬼’的影卫，本不必落得这般下场。”

他指尖指向分层图上十层的位置，缓缓道来：“万年前烈渊率妖邪攻塔时，这些影卫是他手下最得力的探查小队。他们擅长隐匿踪迹，多次潜入护塔修士营地打探情报，一开始确实帮烈渊占了不少便宜。可时间久了，他们渐渐看清烈渊的残暴。为逼问护塔布防，他屠了塔外三个村子的百余名村民，连刚学步的孩子都没放过；为试验邪影真火威力，他把俘虏的修士扔进火里，听着惨叫却笑得得意。”

“这些影卫本不是天生恶人，只是早年被烈渊所救，才不得不追随。见他屠戮无辜，心里渐渐动摇。”玄阳顿了顿，指尖划过残片上的符文，“其中首领‘墨影’偷偷找过玄辰老祖，愿提供烈渊布防图，只求老祖保住塔外剩余村民。玄辰老祖应下了，可没等墨影送出布防图，这事就被烈渊的亲信发现了。”

弟子们都屏住了呼吸，清砚攥紧念珠，小声追问：“那烈渊是不是特别生气？他对影卫做了什么？”

“烈渊震怒至极，认定影卫背叛。”玄阳声音沉了几分，“他把所有影卫抓起来，扔进九层邪火里折磨，逼他们认错。可那些影卫哪怕魂魄被烧得快要散掉，也没一个人低头。墨影甚至对着烈渊大喊，说他早晚会为残暴付出代价。烈渊被彻底激怒，用邪铁混合百名怨魂炼出锁魂链，锁住影卫魂魄，再把他们的躯体扔进邪火烧成灰烬。”

“没了躯体，魂魄本会渐渐消散。可烈渊偏要他们永世不得超生，把锁着魂魄的锁魂链钉在十层缚灵柱上，用邪术将魂魄与柱子绑定。他们既不能离开十层，也不能转世投胎。久而久之，魂魄被怨气和痛苦缠绕，就成了如今的‘缚灵鬼’。”

林异听到这里，心里泛起一阵酸楚。影卫本想弃暗投明，却落得这般下场，实在可怜。他忽然想起前几日师叔提及的事：去年有位弟子误入十层被缚灵鬼带走，回来后反复念叨“要告诉他们真相”，便开口问道：“师父，那他们为何要绑架弟子？是想报复吗？”

玄阳摇头，眼底添了丝复杂：“他们不是想报复，是想传递真相。这些年不少弟子误入十层，都被他们带走过，可你们见过有弟子被伤害吗？没有。他们只是把弟子带到缚灵柱旁低语，想说出烈渊的残暴与自己的遭遇。可惜魂魄被锁魂链侵蚀，说话断断续续，听起来像恶鬼嘶吼，弟子们吓得只顾逃跑，根本没人听清。”

“去年被带走的那名弟子，是唯一一个听清几句的。”玄阳继续说，“他说缚灵鬼反复念‘不是故意的’‘烈渊杀了所有人’‘告诉他们真相’。这些缚灵鬼知道自己如今的样子会吓人，可没别的办法。他们怕再过几百年，连自己都忘了当年事，怕没人记得烈渊的残暴，更怕有人像他们一样，被烈渊的花言巧语欺骗。”

“那我们就没办法帮他们吗？”清砚急切追问，“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被锁在十层受苦吧？”

玄阳叹了口气，语气带着无奈：“锁魂链是用烈渊邪力和怨魂炼制的，除非找到他的本命邪器抵消链上邪力，否则根本解不开。玄辰老祖当年试了很多次，都没能破坏锁魂链，只能在十层设下‘安魂阵’，让缚灵鬼的痛苦轻一些。”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弟子们，语气变得郑重：“但你们要记住，锁妖塔内被镇压的，从来都不是无辜之人。像缚灵鬼这样被烈渊迫害的，我们不会视作敌人；炎煞鬼虽是被扭曲的魂魄，可失控时仍会伤人，我们便要设法压制；只有烈渊残部和主动作恶的妖邪，才是锁妖塔真正要镇压的对象。远古大战时，无数护塔修士牺牲，就是为了不让这些恶人恶鬼危害人间，我们身为黄林寺弟子，更要分清善恶，不能一概而论。”

林异点头，心里豁然开朗。此前他总以为锁妖塔内都是敌人，如今才知这里藏着太多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他看向分层图上十一层的位置，想起昨日玄阳提及的传音鬼，又念及大师兄了悟——若了悟归来，或许能从藏经阁典籍中找到更多关于传音鬼的记载，便开口问道：“师父，那十一层的传音鬼又是怎么回事？我听师兄说，十一层的传讯经常被篡改，是不是和传音鬼有关？”

玄阳看向林异，眼底闪过一丝赞许：“你倒是细心。这十一层的传音鬼，来历比缚灵鬼更特殊。他们本是万年前护塔议事厅的长老，负责传递各层修士传讯。当年烈渊为夺取议事厅里的‘十三针布阵图’，那是护塔最关键的防御阵图，掌握了它就能轻易攻破锁妖塔，便率精锐偷袭议事厅。”

“长老们为保护布阵图，与烈渊拼死抵抗。可烈渊实力太强，长老们渐渐不敌。最后为首的‘风长老’把布阵图藏在议事厅暗格里，自己带着其他长老的魂魄，附在传讯用的‘音螺’法器上。烈渊找不到布阵图，又毁不了音螺，便把音螺扔进十一层，想用邪力困住他们的魂魄。”

玄阳顿了顿，继续道：“久而久之，长老们的魂魄与音螺融为一体，成了‘传音鬼’。这些年十一层传讯被篡改，不是他们故意捣乱，是为了误导烈渊的残魂。烈渊死后，一缕残魂一直想找十三针布阵图，传音鬼便故意改传讯，让残魂以为布阵图在其他层，好保护暗格里的真阵图。”

“今日故事就先到这里。”玄阳收起魂链残片，目光落在分层图上，“明日我们再细说十一层传音鬼的过往，看看长老们当年如何保护布阵图，又如何与烈渊残魂周旋。等了悟回来，你们也可随他在藏经阁中找找关于传音鬼的典籍记载，多了解些过往细节。”

弟子们纷纷起身行礼，林异走出藏经阁时，晨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光影。他握紧金龙杖，既盼着明日知晓传音鬼的过往，也盼着大师兄了悟早日归来——或许从藏经阁的典籍里，能找到帮助缚灵鬼、炎煞鬼的线索。

庭院里的银杏叶随风轻晃，似在呼应他的想法。林异抬头望向锁妖塔，十一层的位置隐约有微弱光芒，那是音螺法器散出的气息。他心里默默期待着：长老们当年如何与烈渊对抗？十三针布阵图还在暗格里吗？传音鬼又会用什么方法继续误导残魂？而大师兄归来后，又能从典籍中找到怎样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