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第一镇灵官 第57章 旧事如刀

赵龙心中的疑窦一旦生出，便如同野火燎原，再也无法遏制。他独自在书房内枯坐至天明，脑海中反复回放着七年前那个血腥的夜晚，以及这半年多来白梅（白芷）出现后的种种异常。

那双眼睛……此刻回想起来，那冷冽清澈的眸子深处，偶尔闪过的锐利与恨意，不正与记忆中白府那位端庄娴静、却在灭门之夜流露出绝望与不屈的大小姐白芷，隐隐重合吗？只是七年光阴，血火淬炼，早已将那份少女的柔韧锤炼成了如今商界女强人的冰冷锋芒。

她竟敢用本姓！是笃定无人记得七年前的旧案？还是故意挑衅，玩那灯下黑的把戏？赵龙更倾向于后者。这女人，其胆魄与心机，远超他最初预估。

“白芷……”赵龙咀嚼着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名字，齿缝间渗出森森寒意。若她真是白芷，那一切便都说得通了。为何她对赵家产业如此了解，为何手段如此精准狠辣，为何对赵西毫不留情……这都是刻骨的家仇！

他立刻唤来最信赖、也最了解当年之事的老管家周贵。周贵年近六旬，头发花白，眼神却依旧精明，是赵龙的左膀右臂，许多阴私勾当都经由他手。

“老爷。”周贵躬身立于案前。

“周贵，你还记得七年前，白府的事吗？”赵龙的声音低沉而压抑。

周贵眼皮微微一跳，垂首道：“老奴记得。”

“当年，确定白府大小姐白芷被影门的人带走了？二小姐白薇……确定是死在河里了？”赵龙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周贵。

周贵沉吟片刻，似乎在仔细回忆：“回老爷，当年我们的人追到黑水河边，确实只找到了二小姐白薇的一只绣鞋和一片挂在河边荆棘上的、染血的衣襟。河水汹涌，下去打捞了许久也未找到尸首……当时便断定是坠河身亡，尸首不知冲往何处了。至于大小姐白芷，是被一伙身手极为了得的神秘人救走，后来多方打探，隐约指向影门，但影门对此讳莫如深，我们也不敢深究。”

“也就是说，白薇……未必真的死了？”赵龙捕捉到了关键。

周贵谨慎道：“当时情况混乱，虽找到遗物，但……确实无人亲眼见到二小姐断气。老爷是怀疑……？”

赵龙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手指蘸了茶水，在光滑的红木桌面上，缓缓写下一个“白”字，然后又在旁边，重重写下一个“梅”字。

周贵先是一愣，随即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褪去几分，失声道：“老爷！您是说那昌隆商行的白梅……可能是……可能是白府的大小姐白芷？！”

“不是可能，是极有可能！”赵龙语气斩钉截铁，眼中杀机毕露，“你想想她回来后的所作所为！哪一件不是冲着我们赵家来的？哪一桩不是狠辣果决？寻常商人，岂会如此？她这是在报仇！为白府上下几十口人报仇！”

周贵倒吸一口凉气，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若真如此，那赵家面临的就不是商业竞争，而是不死不休的血仇！而且对方潜伏七年，携势而归，其能量和决心，恐怕远超想象。赵西少爷的死……只怕真是开端！

“老爷，若她真是白芷，那……那影门那边……”周贵想到了更深处，声音都有些发颤。影门带走了白芷，如今她又以白梅的身份回来，影门是否知情？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这潭水，太深了！

赵龙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钱老鬼那个滑头，对白梅的态度暧昧不清，不知是当真不知情，还是另有所图……无论如何，我们必须先确认她的身份！”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昌隆商行的方向，一字一句道：“周贵，动用我们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撒出网去，给我查！我要知道这白梅七年间所有的行踪！她接触过什么人，在什么地方出现过，一丝一毫的线索都不能放过！重点查省城，查那些可能与墨家或者其它江湖势力有牵连的地方！记住，要绝对隐秘，绝不能让她有所察觉！”

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想办法弄到她的画像……不，想办法确认她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记！白家的小姐，身上总该有点与众不同的地方！”他想起了某些大户人家会给子女身上留下隐秘标记的传闻。

“老奴明白！”周贵深知此事关系重大，郑重应下，匆匆离去安排。

书房内，赵龙独自伫立，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他脸上，却驱不散那层浓郁的阴霾。他仿佛能看到，七年前白府冲天的火光，与如今白梅那冰冷的目光交织在一起，化作一张巨大的、复仇的罗网，正向着赵家缓缓罩下。

“白芷……”他再次喃喃低语，这一次，声音里除了杀意，更带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源自心底深处的忌惮。

旧事如刀，时隔七年，终于带着凛冽的寒光，劈向了仇人的眉心。

而与此同时，昌隆商行内的白芷，正仔细看着手下送来的、关于“癸七”最新行动规律的记录，对赵龙那边骤然掀起的惊涛骇浪，尚一无所知。但她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却始终闪烁着永不熄灭的复仇火焰。

风暴，正在无声地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