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茵之心：共鸣者 第165章 系统的裂痕

返回巴塞罗那的球队大巴上，气氛，比输给拜仁慕尼黑那晚还要压抑。

那一次，是技不如人，是棋差一着。而这一次，却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被自己所信奉的哲学所反噬的……憋屈。

球员们，尤其是那些经历了“梦二”王朝辉煌的老队员们，都沉默着。他们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眼神里，充满了无法言说的复杂情绪。

他们赢得了控球率，赢得了传球次数。他们在数据上，是完美的。

但他们输掉了比分。输掉了一场，他们本不该输的比赛。

林风坐在靠窗的位置，没有像往常一样拿出笔记本进行复盘。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抽空了所有能量的木偶，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能“听”到。

他能“听”到身边梅西那压抑着的、如同困兽般的烦躁心跳。他能“听”到另一侧罗纳尔迪尼奥那首曾经无比欢快的桑巴旋律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不和谐的、如同生锈齿轮般的滞涩感。

甚至，连哈维，这位拉玛西亚哲学最坚定的扞卫者，他那如同节拍器般精准的心跳，也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紊乱。

这套完美的“系统”，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方式，磨损着每一个身处其中的、拥有自由灵魂的艺术家。

当晚，瓜迪奥拉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进行严厉的赛后复盘。他只是在球队抵达甘伯体育城后，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宣布了一句：“明天上午，休息。下午三点，准时训练。”

然后，便独自一人，走进了那间灯火通明的战术分析室。

林风知道，这位年轻的“国王”，也正在经历着他登基以来，第一次真正的信仰危机。

……

“所以，”索菲亚看着林风那双空洞的眼睛，声音里充满了担忧，“你选择了……‘服从’？”

在林风的公寓里，索菲亚没有进行任何专业的心理评估。她只是像一个普通的女朋友，安静地，听着他用一种近乎于麻木的语气，复述着那场比赛的经过，以及那个最终选择了“安全”的自己。

“我还能怎么做？”林风苦笑了一下，笑容里充满了无力，“我是6号，我是系统的一部分。我的职责，就是执行指令。”

“不，”索菲亚摇了摇头，她的眼神，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严厉，“你不是系统的一部分，林。你是这支球队的‘心脏’！”

她站起身，走到他的面前，蹲下，双手扶着他的膝盖，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

“一颗心脏，如果失去了自由跳动的权利，只会被动地，按照外界的指令去收缩，那它和一块冰冷的石头，有什么区别？”她的声音，轻柔，却充满了力量，“你不是机器，林。你是林风。是那个能在圣西罗奏响摇滚的将军，是那个能在伯纳乌写出诗篇的诗人！”

“瓜迪奥拉先生的体系很伟大，它或许能带领巴塞罗那走向另一个巅峰。但是，”她看着他，一字一顿，“如果代价是，杀死那个独一无二的、会思考、会感受、会犯错、也会创造奇迹的‘林风’。那么，这座巅峰，不要也罢！”

索菲亚的话，像一道闪电，狠狠地，劈开了林风心中那片因为“服从”而变得麻木的混沌！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女孩，看着她眼中那份对自己最深沉的、毫无保留的爱与信任。

他那颗已经停止跳动的“诗人”的心，在这一刻，仿佛，重新注入了血液！

“我明白了……”他喃喃自语。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不能为了融入一个冰冷的“系统”，而彻底扼杀那个属于他自己的、拥有着两世记忆和独特灵魂的“变量”。

他必须找到一种方式。一种既能尊重瓜迪奥拉的哲学，又能保留自己“心跳”的方式。

他需要……“进化”。

第二天下午，当林风重新出现在训练场上时，他的眼神，变了。

那不再是“机器人”的空洞，也不是“诗人”的温润。那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难以捉摸的、混合了“科学”与“艺术”、“服从”与“反叛”的……复杂光芒。

在分组对抗中，当他再次面临那个“安全”与“冒险”的两难抉择时，他没有再犹豫。

他选择了……第三条路。

他用一个极其隐蔽的、只有哈维才能看懂的眼神，示意后者进行一次反常规的前插跑动。然后，他用一记看似“安全”的、符合“系统”要求的横传，将球交给了边路的队友。

但就在所有人，包括瓜迪奥拉，都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边路过渡时，边路的队友，却像早已排练过无数次一样，不停球，直接一脚斜传，将球送到了刚刚前插到位的哈维脚下！

一次充满了欺骗性的、由林风在瞬间“私下”策划的、“越级指挥”！

瓜迪奥拉在场边，猛地皱起了眉头。

他看懂了。

这个6号，并没有选择对抗他的“系统”。

他选择了……在系统的“规则”之内，找到那个可以即兴发挥的……“bug”。

他像一个最高超的黑客，正在试图，从内部，“入侵”他那座完美的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