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如同被抽走了全身力气一般,软绵绵地瘫坐在古籍室那张坚硬无比的木质座椅之上,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支撑身体重量的能力似的。
由于长时间保持这样一个姿势不动弹,椅背紧紧贴着他的后背,使得原本就有些酸痛的背部此刻更是疼痛难耐,但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两眼直勾勾地盯着眼前那本翻开的、早已磨损不堪且书页卷起毛边的《末日录》翻译手稿发呆。
这张桌子上还堆积如山般摆放着厚厚的一叠关于这本书籍的各种详细的分析报告,这些纸张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推测与现实报告等信息,如果仔细看去甚至能够发现其中有许多地方都因为书写太过用力而导致纸面凹陷下去一块。
所有这一切加起来给人一种异常压抑沉闷之感,让人感觉胸口像是被一块千斤重石死死压住一样喘不过气来,就连平时最为轻松自然的呼吸也变得不再顺畅自如反而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沉重感和凝滞感。
窗外的天色已然从夜晚悄然过渡到了白天,明亮皎洁的月亮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轮耀眼夺目的太阳正高悬于天空之中散发着炽热温暖的光芒。
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户上精美的雕花窗棂洒在了书桌一角形成一片片斑驳陆离的光影,在这个寒冷刺骨、日益萧瑟的初冬时节显得如此难能可贵又弥足珍贵。然而面对这大好时光,路明非却没有丝毫想要起身出去享受一下冬日暖阳,只想抬起手轻轻揉捏一下自己那颗因为过度用脑而胀痛不已的脑袋瓜子。
对现在的他来说无论是做哪一件事情都会让他觉得是一种极大的负担累赘同时也是对宝贵稀缺的脑细胞资源的一种严重浪费!
全拜眼前这所谓的“美差”所赐——作为《末日录》的主要破译者和解读人,几位教授大手一挥,甩给他一个听起来特高大上的“至高荣誉”:给文献中推测出的那几个描述模糊、却足以让世界倾覆的天灾级“现象”正式命名。
美其名曰“发现者的权利”,路明非却恨不得把额头磕进桌面——这哪儿是荣誉啊,分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文献里的描述抽象得令人发指,宏大得完全超越认知边界。这根本不是他熟悉的那些有固定效果、有龙文吟唱的言灵!它们更像是……元素规则本身被扯碎了秩序,陷入了彻底失控的狂暴。
他烦躁地挠着一头本就乱糟糟的黑发,指尖蹭得发毛,对着那张空白的命名申请表,感觉比直面次代种的黄金瞳还要绝望。
“叫‘地核熔涌’?听着像老爷爷看的地质纪录片……”
“叫‘大气环流崩坏’?这名字拿去写论文还能拿奖学金吧?”
“叫‘永寂冰河’?中二度是够了,可范围也太笼统了,跟没说一样……”
他无力地趴倒在桌面上,脸颊贴着凉凉的稿纸,笔尖无意识地戳着纸页,留下一个个墨黑的小坑。
这些被勉强归类为“言灵”的现象,连具体表现形式、作用范围、消耗代价都全是问号。唯一能确定的,只有那令人心悸的规模与后果——它们疑似与四位君主级龙王的核心权柄直接挂钩,甚至可能就是他们引动星球基础元素平衡后,所引发的、清洗文明的灾难性“现象”。
这要怎么命名?难道直接写“大陆架粉碎者”或者“生态圈格式化工具”吗?他怕教授们会觉得他熬夜翻译把脑子熬坏了,直接把他扔去心理辅导室。
他回想起《末日录》中那冰冷而恢弘的笔触,描述着一个个纪元如何在这样的“现象”中走向终点。那并非精准的打击,更像是一种规则层面的“重置”或“净化”,一旦启动,对依托其存在的文明而言,便是与整个世界的法则为敌。
“唉,这玩意儿根本就不是‘言灵’了,”路明非有气无力地嘟囔,脸颊蹭得稿纸起了褶皱,“这根本就是……‘神罚’或者‘天启’吧?”
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些更贴近本质,但恐怕会被学院视为异想天开的命名:归墟之歌、法则悲鸣、纪元丧钟……
可这些名字都太抽象,太“神棍”了,完全不符合卡塞尔学院偏好的、带有神话史诗感或直观破坏特征的命名传统。
纠结得肠子都快打结,路明非最终还是认命地坐直身体,深深叹了口气,呼出的白雾在微凉的空气里散得飞快。
他决定在正式命名后,必须附加冗长的备注,强调这仅仅是基于文献的、极度不确定的推测性命名,其本质更接近于特定条件下触发的、规模空前的元素规则暴动,绝非混血种能够理解甚至触及的力量。
他拿起笔,带着上刑场般的心情,开始在申请表上写下那些经过痛苦挣扎后、尽量贴合文献描述又带点神秘感的妥协之名:
对应于大地与山之王那引动星陨、撕裂板块、重绘陆海的恐怖力量,他命名为——“星殒”;
对应于青铜与火之王那并非操控表面火焰,而是直接撬动整个星球内部炽热核心、引动软流层全球性暴走、让大地化作熔岩炼狱的权柄,他命名为——“地心洪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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