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不是官 第81章 趁乱脱身

第5卷 《惊蛰》· 第9章 趁乱脱身 (约 4000字)

“阿木！其其格！准备一下！我们走！”

凌云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如同在滚烫的油锅里泼入了一瓢冷水，瞬间打破了炭窑内死寂的绝望。阿木和其其格猛地抬起头，眼中先是茫然，随即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夹杂着巨大恐惧和一丝微弱希望的光芒。

“凌大哥……外面……外面怎么了？”阿木的声音颤抖着，紧紧抓住凌云的胳膊。

“看守被调走了！寨子里有变故！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凌云语速极快，一边说着，一边已经迅速检查了一下自己腿上的伤口，确认绷带牢固，不影响剧烈行动。连日来的休养和丹药的功效，让他的体力恢复了不少，虽然伤势未愈，但至少有了放手一搏的资本。

“可……可是哈尔巴拉大哥……”其其格看向角落里依旧昏迷的哈尔巴拉，小脸上满是担忧和不忍。

凌云的心猛地一沉。带着昏迷不醒、沉重无比的哈尔巴拉，他们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地逃出这龙潭虎穴，甚至可能拖累所有人一起死在这里。可不带他走，留在这炭窑里，一旦寨子里的变故平息，看守回来，或者寨主想起他们，哈尔巴拉必死无疑！

残酷的抉择，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凌云的心头。他看了一眼气息微弱但平稳的哈尔巴拉，又看了看眼前两个眼巴巴望着他、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他身上的少年，牙齿几乎要咬碎。

“来不及了！必须走！”凌云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决绝，他蹲下身，快速将身上最后一点金疮药塞进哈尔巴拉怀中，又扯下一块衣襟，蘸着清水，在他额头写下了一个“逃”字，低声道：“哈尔巴拉，对不住！若能活着出去，我一定回来救你！”

说完，他猛地站起身，不再犹豫，对阿木和其其格低吼道：“跟上我！无论发生什么，别回头！别出声！”

阿木和其其格看着凌云决绝的眼神，又看了一眼昏迷的哈尔巴拉，泪水瞬间涌出，但他们知道，这是唯一的选择。两人用力抹了把眼泪，重重点头。

“老丈，保重！”凌云最后对角落里的王老五说了一句，虽然知道希望渺茫。

王老五浑浊的眼中流下两行泪，艰难地点了点头。

不再耽搁！凌云深吸一口气，将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滑到炭窑洞口，小心翼翼地拨开遮掩的杂草，向外窥探。

窑外，暮色四合，天色已暗。原本应该守在洞口的石头和瘸子果然不见了踪影。远处山寨中心的方向，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火把晃动的光影，似乎真的发生了大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天赐良机！

“走！”凌云低喝一声，率先钻出洞口，身体紧贴着陡峭的岩壁阴影，锐利的目光迅速扫视四周。阿木和其其格也紧跟其后，小手死死攥着彼此的衣角，小脸煞白，心脏狂跳。

确认附近暂时安全，凌云辨认了一下方向。后山荒僻，通往山外的路必然戒备森严，不能走。唯一的生路，是反其道而行，趁着混乱，潜入山寨内部，寻找其他可能的出口，或者……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跟我来！”凌云一招手，带着两个少年，沿着崎岖不平、布满碎石和荆棘的山坡，向着山寨侧面、灯火相对稀疏、屋舍更加杂乱的方向潜行而去。

他们的动作极轻极快，如同三道融入夜色的鬼影。凌云将过人的潜行本领发挥到极致，耳朵竖起着，捕捉着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阿木和其其格也拼尽全力，紧跟不舍，虽然恐惧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一路上，果然看到山寨内的喽啰们行色匆匆，大多向着聚义厅方向跑去，很少有人留意这偏僻的后山角落。偶尔有巡逻的小队经过，也被凌云提前察觉，迅速躲藏在屋角、柴堆或阴影之中，有惊无险地避开。

越是靠近山寨内部，喧哗声越大。聚义厅前的空地上，似乎聚集了很多人，火把通明，人声鼎沸，隐约还能听到冯寨主那独特的、带着威严的训话声，似乎在迎接什么重要人物。

到底是什么人来了？竟然让整个黑风寨如临大敌般全员戒备？凌云心中疑窦丛生，但此刻逃命要紧，无暇他顾。

他带着阿木和其其格，专门挑拣灯光昏暗、无人行走的小巷和屋舍之间的缝隙穿行。山寨内部比想象中更加杂乱无章，污水横流，垃圾遍地，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气和汗臭。不少屋舍都空着，显然主人都被叫去集合了。

在穿过一条堆满废弃马车和破烂家具的死胡同时，凌云忽然停下脚步，耳朵微微一动。

“嘘！”他示意阿木和其其格蹲下，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摸到胡同口，向外窥视。

只见胡同外是一条稍宽的土路，路对面是一排低矮的石屋，似乎是仓库或者马厩。此时，正有两名喽啰骂骂咧咧地抬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箱，从一间石屋里走出来，向着聚义厅方向走去。

“妈的，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到！害得老子不能喝酒！”一个喽啰抱怨道。

“少废话！没听寨主说吗？是‘上面’来的大人物！怠慢不得！赶紧把这批‘货’点清楚送过去！”另一个喽啰压低声音呵斥道。

货？凌云心中一动。什么货需要在这个时候清点？他凝神望去，只见那木箱样式普通，但箱盖上似乎用朱砂画着一个模糊的、扭曲的符文印记！

这个印记……凌云瞳孔骤然收缩！他绝不会认错！和他在野狐渡地下军械库、在那艘运送“黑货”的乌篷船上看到的箱子上的符文，几乎一模一样！

鸦片！黑风寨里也有崔振海贩运的鸦片！难道黑风寨就是这条毒品链条上的一个中转站或者仓库？！冯寨主所谓的“上面”，难道就是崔振海？！

这个发现让凌云浑身冰凉！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冯寨主对他的消息如此“感兴趣”，又为什么将他们囚禁起来！黑风寨根本就是崔振海麾下的一个重要据点！他们这是自投罗网，闯进了敌人的老巢！

强烈的后怕和愤怒涌上心头！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就在他心神剧震的刹那——

“什么人？！”一声厉喝猛地从身后响起！

凌云心中大骇，猛地回头！只见胡同另一头，不知何时出现了三个喝得醉醺醺、勾肩搭背的喽啰，正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恰好看到了蹲在阴影里的阿木和其其格！

暴露了！

“不好！”凌云脑中“嗡”的一声，来不及多想，身体如同猎豹般窜出，直扑那三个醉汉！必须先发制人！

“小兔崽子！敢偷溜？！”那三个喽啰也反应过来，虽然醉眼朦胧，但反应不满，纷纷拔刀！

“阿木！带其其格往那边跑！”凌云怒吼一声，手中短刃化作一道寒光，直取为首喽啰的咽喉！同时左腿闪电般踢出，踹向另一人的手腕！

“铛！”短刃被格开，火星四溅！那喽啰力气不小，震得凌云手臂发麻！另一人被踢中手腕，钢刀“当啷”落地！

“妈的！是那个姓凌的囚犯！他跑了！快发信号！”第三个喽啰又惊又怒，一边挥刀砍来，一边伸手入怀，似乎要掏什么示警的东西！

绝不能让他发出信号！凌云眼中厉色一闪，不顾身后砍来的刀锋，身体猛地向前一撞，肩膀狠狠撞在掏信号喽啰的胸口！

“噗！”那喽啰被撞得倒飞出去，一口鲜血喷出，信号物也脱手飞出！

但与此同时，“嗤啦”一声，凌云后背一凉，已被另一名喽啰的刀锋划开一道长长的血口！火辣辣的疼痛传来！

“凌大哥！”阿木看到凌云受伤，惊骇大叫，不但没跑，反而捡起地上一根木棍，红着眼睛冲了上来！

“别过来！快走！”凌云急得双目赤红，反手一刀逼退身后的喽啰，厉声吼道！

混乱中，其其格吓得尖叫起来！

这边的打斗声和叫喊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远处聚义厅方向的喧哗声似乎顿了一下，随即，有人高声呼喝起来！

“那边有动静！”

“后山！是炭窑方向！”

“抓住他们！”

糟了！彻底暴露了！大批追兵马上就到！

凌云心知不妙，眼中闪过绝望的疯狂！他猛地扑上前，用同归于尽的打法，拼着硬挨一刀，手中短刃精准地割开了最后一名还能站立的喽啰的喉咙！

温热的鲜血喷溅了他一脸！三名喽啰顷刻毙命！

但此刻，远处已经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和火把的光亮！至少数十人正朝着这边蜂拥而来！

“走！”凌云一把拉起吓傻了的阿木和其其格，不顾背上血流如注，向着与追兵相反的、山寨更深处亡命狂奔！

现在，只能赌一把了！赌山寨深处有他们不知道的出路！赌这混乱能给他们带来一线生机！

黑夜，成为了他们最后的掩护。追杀声、呐喊声、犬吠声在身后响起，如同催命的鼓点。

亡命奔逃，再次开始。而这一次，他们能逃出生天吗？

（本章约 4000 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