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瓦岗到长安，开局一个土匪窝 第58章 你截我道，我借你道

腊月将尽，年关的气氛冲不散郡北绿林的暗流涌动。黑云寨与郡守府之间那场无声的经济较量，已持续了半月有余。商路受阻带来的压力，如同渐渐收紧的绳索，开始切实地影响着山寨的运转。

这日清晨，冯默拿着最新的账册，眉头紧锁地走进议事堂。堂内炭火暖融，李晏正与石勇、周铁柱商议开春后的防务部署。

寨主，冯默将账册摊在案上，指尖点着几处触目的赤字，库中存粮已不足一月之用，盐铁药材更是捉襟见肘。郡府卡死商路，我们派出的三支商队，两支被扣了货，一支连人带车都被押在了城防营大牢里。

周铁柱一拳砸在桌上，震得茶盏作响：张文远这老匹夫！专挑我们的要害下手！没了盐，弟兄们浑身没劲；缺了铁，兵甲破损都无法修缮！长此以往，不用他打，我们自己就先垮了！

石勇相对沉稳，但面色也凝重异常：寨主，需得尽快想个法子。如今北哨营刚立，过山风那边也需补给，若后勤不继，军心必乱。

李晏静静听着，目光落在账册那些刺目的数字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轻轻敲击。他没有立即说话，而是起身走到窗前。窗外，操练的呼喝声依旧震天，但细看之下，士卒们的动作已不如半月前那般虎虎生风，显然是盐分不足体力下降的征兆。

张文远这一手，确实毒辣。李晏转过身，眼中却不见慌乱，他以为掐住盐铁，就能扼住我们的咽喉。可惜...他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他忘了，我们本就是刀头舔血的绿林汉子，最擅长的，就是在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

他走回案前，目光扫过三人：既然明面上的商路走不通，我们就走暗的。既然他卡我们的脖子，我们就断他的爪子！

周铁柱，他看向愤懑的周铁柱，你手下那些、，该动起来了。郡城各大盐铁商号的仓库位置、守卫换防时间、运输路线，三天内，我要看到详图。

周铁柱精神一振：寨主的意思是...劫？

不是劫，李晏摇头，借。挑那些与郡府关系密切、为虎作伥的大商号下手。动静要小，手脚要干净，只取所需，不伤人命。得手后，分散藏匿，通过我们掌握的隐秘小路运回山寨。

他顿了顿，补充道：记住，要让所有人都以为，是寻常的山匪流寇所为，与我们黑云寨无关。

周铁柱眼中闪过兴奋的光芒：明白！我这就去安排！定叫那帮为虎作伥的奸商，尝尝哑巴亏的滋味！

石勇，李晏又看向石勇，你挑选一队精锐，扮作流民，在郡城通往北边的要道附近活动。若遇郡兵押送物资的小队...他眼中寒光一闪，伺机而动，以缴获补充军需。但切记，不可恋战，一击即走，保全实力为上。

石勇沉稳领命：属下明白。定会把握分寸，绝不暴露行藏。

安排完这两步暗棋，李晏看向冯默：冯先生，开源节流之事，还需你多费心。寨中用度，能省则省。另外，的试制需加紧，若能成功，将来或可成为我们换取紧缺物资的硬通货。

冯默郑重点头：老朽晓得轻重。已按寨主给的图样，缩小了器具规模，用现有材料赶制了一套，这几日便可试火。

议事至傍晚方散。众人领命而去后，李晏独自留在堂内，就着烛火再次审视地图上郡城周边的要道。炭火噼啪声中，他感觉肩头微微一沉，一件还带着体温的狼皮大氅已披了上来。

他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

查清了？李晏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

萧影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清冷依旧，却比平日更近些，扣我们货的那个城门校尉，姓赵，贪财好色。他在城西养了个外室，每旬三、六必去。护卫仅车夫一人。

李晏指尖在地图上那个代表城西的区域轻轻一点：很好。张文远用这样的人，迟早自食其果。

还有，萧影继续道，郡守府往北的信使，三日前已出发。走的是西边山路，试图绕开我们的眼线。我已派人缀上，最迟明晚，应有消息。

李晏转过身，烛光映照下，萧影的脸庞一半明亮，一半隐在阴影里，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他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青影，知道这几日她为了这些情报，定然不曾好好休息。

辛苦你了。这句话，他说的很轻，却带着真心实意的关切。

萧影微微摇头：分内之事。她沉默片刻，又道，张文远此举，意在激怒我们，逼我们露出破绽。你...沉得住气，很好。

李晏笑了笑，那笑意在烛光下显得有些疲惫，却温暖：因为他输不起，而我们，输惯了，更知道怎么在绝境里翻身。他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等着看吧，看谁先沉不住气。

萧影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轻声道：天快亮了。

数日后的一个深夜，郡城西郊，一支隶属于与郡守府关系密切的隆昌号商队的运盐车队，在途经一段偏僻山路时，遭遇了袭击。十余名护卫几乎没看清来人模样，便被黑暗中射来的弩箭制住。对方行动迅捷如风，只搬走了约三分之一的盐包和几箱铁器，并未伤人，随即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郡城以北三十里处，一队押送军械前往边境哨卡的郡兵，被一伙趁夜偷袭，丢失了部分箭矢和药材。等援军赶到时，早已不见人影，只留下几具被剥去衣甲的郡兵尸体——自然是伪装，意在混淆视听。

消息传回郡守府，张文远勃然大怒，严令彻查，却因现场痕迹被刻意破坏，线索寥寥，最终只能归咎于流寇肆虐。

而当这些紧缺的物资，通过隐秘渠道悄然运回黑云寨时，寨中低迷的士气为之一振。虽然数量有限，远不足以彻底解决困境，但这精准而狠辣的反击，如同一剂强心针，让所有人明白：黑云寨，绝非坐以待毙之辈。

李晏站在北哨营新修的望楼上，看着一袋袋盐巴和铁料被小心入库，对身旁的周铁柱和石勇道：这只是开始。张文远想困死我们，我们就让他知道，困兽之斗，亦能噬人。

寒风卷过山峦，带着凛冽的杀意。这场无声的较量，已从经济封锁，转向了更残酷的暗战。而黑云寨的利刃，已然出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