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瓦岗到长安，开局一个土匪窝 第40章 初冬平静下的暗涌

黑云寨的冬日，难得有几个晴日。阳光洒在覆着薄雪的山巅，映出一片刺目的白。堡寨内，呵出的白气与“匠作营”昼夜不熄的炉烟交织，给这片肃杀之地添了几分烟火气。然而，这份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正悄然加速涌动。

议事堂内，炭火盆烧得正旺，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李晏、萧影、周铁柱、冯默、赵老蔫等核心成员齐聚，听着各方汇集而来的消息。

萧影率先开口，声音清冷如檐下冰棱：“北麓最新情报。‘狼骑’与‘野狼沟’勾结已深。三日前，‘狼嚎’派出一支约百人的队伍，袭击了我们西北方向三十里外的一处樵夫采伐点和一支小商队。虽被巡逻队击退，但对方目的明确，是试探，也是挑衅。”她顿了顿，“而且，根据痕迹判断，袭击者中混有身手矫健、装备制式兵刃的生面孔，应是‘狼骑’派出的督战或教练。”

这消息让众人眉头紧锁。周铁柱也带来了南面的消息，脸色并不好看：“寨主，郡城那边，张文远散播的‘黑云寨通北’谣言，在一些士绅和百姓中开始流传了。虽然冯先生新政效果不错，寨内基本安稳，但一些新近投奔、脚跟未稳的人，私下里议论纷纷，难免人心浮动。”他叹了口气，“而且，张文远整顿后的郡兵，近日在距离我寨八十里的‘落霞滩’进行了一次演武，旌旗招展，动静不小，虽未越界，但威慑之意明显。”

冯默接着呈上最新的账册和户籍简报，印证了周铁柱的说法：“确实，本月流入人口比上月减少了三成。虽暂无大规模出走，但人心思定，若郡府持续怀柔，长期来看，对我寨发展不利。”

李晏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北边磨刀霍霍，南边笑里藏刀，内部人心微澜。这平静的冬日，果然只是假象。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李晏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北边的刘武周，亡我之心不死，如今更是用上了以贼制贼的伎俩。南边的张郡守，步步为营，既要稳住民心的基本盘，也在不断向我们施加压力。内外交困，此言不虚。”

他站起身，走到堂中悬挂的巨幅地图前，目光锐利：“但正因如此，我们更不能自乱阵脚。张文远希望我们乱，刘武周希望我们弱。我们偏要稳如磐石，强似精钢！”

他下达指令，条理清晰：

“石勇，黑熊！”

“末将在！（俺在！）” 两人齐声应道。

“即日起，锐士营及影卫机动兵力，进入二级战备状态。加强西北方向哨卡，增派巡逻队，遇有小股敌人挑衅，坚决打击，但要避免孤军深入。”

“得令！”

“周铁柱！”

“属下在！”

“谣言之事，不必过分纠缠。继续通过商队，向周边展现实力与诚信。对郡兵演武，外松内紧，不必过度反应，但需严密监控其后续动向。”

“明白！”

“冯先生！”

“老朽在！”

“内政维稳为首要。学堂、医馆、垦荒奖励，要落到实处，让寨民切实感受到好处。人心，需要用实实在在的东西来留住。”

“寨主放心！”

最后，他看向萧影，目光交汇间，自有默契：“萧影，你的担子最重。北边‘狼骑’和‘野狼沟’的动向，南边郡府的细微变化，我要第一时间掌握。”

“明白。”萧影简练回应。

众人领命而去，各自忙碌。议事堂内，只剩下李晏一人，炭火盆偶尔爆出一丝轻响。

脚步声几不可闻，萧影去而复返。她并非有事禀报，只是默不作声地走到李晏身旁，将他杯中已凉的残茶倒掉，重新沏上一杯滚烫的热茶，轻轻放在他手边。指尖在交接时，不经意触碰到他因长时间紧握扶手而微凉的手背。

李晏抬起头，对上她那双平日清冷此刻却蕴藏着不易察觉担忧的眸子。他心中一暖，低声道：“山雨欲来风满楼，接下来，又要辛苦你了。”

萧影微微摇头，声音轻得几乎被炭火声掩盖：“影卫的职责所在，亦是……我心之所向。”她顿了顿，没有再多言，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便又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入阴影之中，去执行她那遍布黑夜的使命。

李晏端起那杯热茶，掌心传来的温度驱散了指尖的寒意。他明白，眼前的宁静已被彻底打破。

次日清晨，李晏在石勇和黑熊的陪同下，亲自来到锐士营校场视察战备情况。校场上，喊杀震天，士卒们正在加紧操练。

只见校场一角，围了一大圈人，不时爆发出阵阵喝彩。李晏走近一看，正是雷豹！他光着膀子，古铜色的肌肉在冬日阳光下贲张，正与三名锐士营的老兵进行角抵（摔跤）较量。那三名老兵配合默契，试图合力将他扳倒，但雷豹下盘稳如磐石，双臂一较力，竟将三人如同扔沙包一般接连摔了出去，赢得满堂彩！

“好！豹子，厉害！”黑熊看得眉开眼笑，大声叫好。

石勇也微微点头：“雷豹兄弟神力惊人，且近日来训练刻苦，进步神速，已是营中一把尖刀。”

雷豹看到李晏等人，连忙抹了把汗，穿上短褂，有些不好意思地跑过来，抱拳行礼：“寨主！石统领！黑熊大哥！俺……俺闲着没事，跟弟兄们练练手。”

李晏看着他汗气蒸腾、斗志昂扬的样子，心中赞许，笑道：“好！有此锐气，何惧强敌！雷豹，如今形势紧张，北边的‘野狼沟’蠢蠢欲动，正是你用武之时。接下来，你要好好听从石统领和黑熊的指挥，多立战功！”

雷豹一听有仗打，眼睛顿时亮了，胸膛拍得砰砰响：“寨主放心！俺雷豹这条命是寨子给的！您指哪儿，俺打哪儿！绝不含糊！什么‘野狼沟’，俺一定把他们揍成‘野狗沟’！”

他憨直而充满力量的话语，引得众人一阵大笑，连带着校场上紧张训练的气氛也活跃了几分。李晏心中暗忖，有此猛将，锐士营如虎添翼。应对即将到来的风波，又多了几分底气。

他明白，黑云寨这艘船，正驶入一片暗礁密布、风高浪急的水域。而他必须指引方向，带领众人，闯过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