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瓦岗到长安，开局一个土匪窝 第23章 挡不住的暗涌

“幽影”小队全军覆没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以比上次拔除据点更快的速度，席卷了周边州县，并迅速传到了郡城。

这一次，引起的震动远超以往。

如果说之前黑云寨拔除孙家坞堡、袭击官府据点，还只是让各方势力觉得这是一伙胆大包天、实力不俗的山匪，那么，此次全歼“血刃”麾下精锐的“幽影”小队，则让所有人彻底清醒地认识到——黑云寨主李破山，绝非池中之物！

“血刃”是什么？那是江湖上最神秘、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暗杀组织之一，要价极高，据说从未失手。连许多割据一方的枭雄、家大业大的豪强，都对“血刃”忌惮三分。可现在，“血刃”派出的精锐小队，竟然在黑云山折戟沉沙，连首领“蛇牙”都被生擒！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黑云寨不仅拥有正面抗衡甚至击败官府的实力，更拥有连“血刃”都奈何不得的顶尖防御和反制能力！这已经超出了寻常“山匪”的范畴。

郡守府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郡守王璠面色铁青，看着跪在堂下、额头冷汗涔涔的张诚，半晌没有说话。案几上，放着两份东西：一份是张诚请求调兵“剿匪”的紧急公文，另一份，则是通过特殊渠道送来的、关于黑云寨全歼“幽影”小队的密报。

“张县尉，”王璠终于开口，声音冰冷，“你之前信誓旦旦，说黑云寨不过是疥癣之疾，旬日可平。如今呢？孙家坞堡丢了，三处要地被拔，现在连‘血刃’的人都栽在了那里！你让本官如何向上面交代？如何向这满城百姓交代？！”

张诚浑身一颤，伏地泣声道：“卑职无能！卑职罪该万死！恳请大人再给卑职一次机会，此次必倾全郡之力，踏平黑云山！”

“倾全郡之力？”王璠冷笑一声，“如今各地都不太平，流寇四起，府兵捉襟见肘！为了你一己之私，调空郡城守军去剿匪？若是此时有其他乱贼乘虚而入，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张诚哑口无言，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郡守这是要弃车保帅了。连续失利，已经让郡守对他失去了耐心和信心。

“剿匪之事，暂且搁置。”王璠挥了挥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当务之急，是稳住郡城局面，严防其他变故。黑云寨……只要他们不主动攻打郡城，便由他去吧。”

张诚如遭雷击，瘫软在地。他知道，自己完了。失去了郡守的支持，他根本无力组织起有效的力量去对付黑云寨。而黑云寨的威名，经此一役，必将如日中天，再难遏制。

与官府的震怒和无奈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民间和绿林道上的暗流，涌动得更加激烈了。

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中小商号、地方豪强，态度发生了明显的转变。之前是暗中示好，现在则开始主动派人接触，试探合作的可能性。运送往黑云山的“违禁”物资悄然增多，虽然量不大，但渠道明显畅通了许多。甚至有一些小股的、备受官府或大股土匪欺压的绿林势力，派人前来黑云山，表示愿意“纳贡”或“听从号令”，寻求庇护。

更让李晏重视的是，几天后，一名自称来自北边“汾州”的商人，通过“锦荣记”苏文谦的渠道，送来了一份厚礼和一封密信。信中言辞恭敬，称仰慕李寨主威名，愿与黑云寨建立长期贸易关系，并隐晦地表示，其背后东家对张诚的所作所为颇为不齿，若黑云寨有意，或可在“适当的时候”提供一些“便利”。

“汾州……那是刘武周的地盘。”李晏看着密信，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对身旁的萧影和周铁柱道，“看来，张诚勾结刘武周的消息，并非空穴来风。而刘武周那边，似乎也并非铁板一块，有人想借我们的手，给张诚乃至他背后的人找点麻烦。”

“寨主，这是驱虎吞狼之计？”周铁柱皱眉道。

“是相互利用。”李晏淡淡道，“刘武周势力内部有矛盾，有人想借外力打击政敌，这很正常。我们目前实力不足，不宜与刘武周正面冲突，但可以利用其内部矛盾，获取我们需要的东西，尤其是战马和优质铁料。”

他沉吟片刻，对周铁柱道：“铁柱，回复那位商人，礼物收下，合作可以谈。但我们要的不是空口承诺，而是实实在在的物资。开出我们的价码：用我们的皮货、药材、以及……少量特制的精良兵器，交换他们的战马、生铁和硝石。具体交易地点和方式，由你与萧影共同拟定，务必确保安全。”

“是，寨主！”周铁柱领命。

“另外，”李晏目光转向萧影，“加大对郡城方向的监视，尤其是张诚的动向。经此一败，他要么狗急跳墙，要么……可能会被当作弃子。我们要掌握主动权。”

“明白。”萧影点头。

就在黑云寨积极拓展外部关系、消化胜利果实的同时，郡城内的张诚，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和恐慌。

郡守的冷落、同僚的嘲笑、民间愈演愈烈的传言，都像鞭子一样抽打着他。更让他恐惧的是，他安插在郡守府的眼线传来消息，郡守似乎正在暗中调查他之前“剿匪不力”以及可能“与匪勾结”的罪证！这分明是要拿他顶罪，平息民愤和上峰的怒火！

“完了……全完了……”张诚在自己府邸的书房里，如同困兽般来回踱步，脸色惨白，眼中布满了血丝。他想起“血刃”那边传来的冰冷质问和天价索赔，想起刘武周那边联络人最近变得含糊其辞的态度，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弃子。郡守要拿他顶罪，黑云寨恨他入骨，“血刃”和刘武周那边也靠不住……天下之大，似乎已无他容身之处！

绝望和恐惧，最终化为了疯狂的怨毒。

“李破山！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张诚猛地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在地，面目狰狞地低吼，“我活不成，你也别想好过！”

一个极其恶毒的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既然明的不行，暗的也不行，那就来最狠的！他要……借刀杀人，祸水东引！

数日后，一封盖着县尉大印的密信，以最高机密等级，被快马加鞭送往了州府。信中，张诚极尽渲染之能事，将黑云寨描述成一个“拥兵数万、装备精良、勾结北虏（影射刘武周）、图谋不轨”的巨寇，声称其已攻占多处要地，截断官道，威胁郡城，并隐晦地暗示，郡内可能有官员与之勾结，导致剿匪屡屡受挫……他恳请州府速派大军，雷霆剿灭，以安地方。

这封信，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激起的涟漪必将层层扩散。它或许暂时奈何不了根基渐稳的黑云寨，却成功地将“黑云寨”这个名字，与“谋反”、“通敌”等足以惊动朝廷中枢的字眼联系在一起，摆上了更高层势力的案头。

平静的水面下，暗流已然汹涌。张诚这绝望的疯狂一击，如同点燃了一根危险的引线，其引爆的后果，将远远超出他本人的掌控，将黑云寨彻底推向了天下这盘大棋局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