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瓦岗到长安，开局一个土匪窝 第9章 暗流涌动，雏鹰展翅

夜色如墨，唯有聚义厅旁书房的一盏油灯，在黑云寨的寂静中执拗地亮着。灯下，李晏的眉头微蹙，听着萧影的低声汇报。几张粗糙的纸条摊在桌上，炭笔字迹潦草，却透着山雨欲来的紧张。

“寨主，三路探子回报，消息相互印证。”萧影的声音清冷而清晰，“县尉张诚，半月前以‘防秋’为名，征调了三百民夫，并非加固破败的县城，而是在秘密修缮城西二十里外的废弃烽燧堡。更蹊跷的是，他麾下最得力的两个团练教头，这半月来，已是第三次深夜造访孙家坞堡。”

“孙百万……”李晏的手指在“孙家坞堡”四字上重重一点，“这个老狐狸，家财万贯，坞堡坚固，私兵过百，向来是土皇帝做派，连县令的账都不全买。张诚一个区区县尉，怎能请动他？”

“探子冒死贴近打探，听到零星对话。”萧影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张诚许诺，若联手剿灭我黑云寨，所得钱粮兵器，孙家可取七成。此外，张诚还暗示，已得上官默许，事成之后，可表奏孙百万为县丞，并将其势力范围正式划入孙家坞堡的‘护保’之内。”

李晏眼中寒光一闪：“好一个借刀杀人，名利双收的毒计！张诚想用官府的皮和孙家的刀，来替他清除心腹之患，还能白得一份功劳。孙百万这土财主，则是看中了我们这块刚肥起来的肉，和那张官皮！”

他站起身，在狭小的书房内踱步，油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孙家坞堡墙高四丈，壕深两丈，倚山而建，只有一面可攻，确实是个硬骨头。强攻，正中张诚下怀，即便拿下也必是惨胜，届时他再率官兵以‘剿匪’之名出现，我们便是砧板上的鱼肉。”

“寨主的意思是……智取？”萧影立刻捕捉到了李晏的思路。

“不仅要智取，还要快，要让他们这联盟来不及发动就胎死腹中！”李晏回到桌前，目光灼灼地盯着地图上孙家坞堡的位置，“孙百万贪婪谨慎，张诚狡诈阴险，二人合作，必互有猜忌。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他沉吟片刻，一个大胆的计划逐渐成形：“孙家最近是否有一批重要的货物要运送？”

萧影略一思索，点头道：“是，探得消息，五日后，孙百万的侄儿孙绍，要押送一批今年新收的山货和往年积攒的皮货，前往郡城打点关节，这是孙家每年的大事，车队规模不小。”

“好！”李晏手指敲在桌面上，“我们就从他这个宝贝侄子和这批货下手！不过，不是硬抢……”

他压低声音，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萧影听着，清冷的眼眸中渐渐泛起异彩，她没想到，这位寨主的谋略竟如此缜密而又出人意料。

“此计关键，在于‘示弱’与‘离间’。”李晏最后总结道，“要让孙百万觉得我们不堪一击，更要让张诚怀疑孙百万的诚意。萧姑娘，你身手最好，心思最细，混入坞堡、制造混乱的关键一环，非你莫属。”

“影，万死不辞！”萧影抱拳，语气斩钉截铁。

接下来的几天，黑云寨外松内紧，一切如常，暗地里却紧锣密鼓地准备起来。

五日后，午后。孙家坞堡沉重的包铁木门缓缓打开，吊桥放下，一支由二十多辆大车组成的车队，在百余名精锐私兵的护卫下，浩浩荡荡驶出。为首的孙绍骑着匹神骏白马，锦衣华服，顾盼自雄。

车队行出三十余里，进入一段名为“一线天”的险要峡谷。两侧崖壁陡峭，仅容一车通过。

突然！

“咻——啪！”

一支响箭带着尖啸射入空中，轰然炸开！

“有埋伏！保护车队！”孙绍虽惊不乱，大声呼喝，私兵们迅速收缩，将车队护在中间。

然而，预想中的箭雨并未出现。只见峡谷前方，影影绰绰出现数十个衣衫褴褛、手持杂牌兵器的人，为首的还是个半大孩子，举着把生锈的柴刀，色厉内荏地喊道：“留…留下买路财！”

孙绍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哪里来的毛贼，敢劫你孙爷爷的道？给我杀！”

私兵们见对方如此不堪，哄笑着冲杀过去。那伙“伏兵”一见这阵势，发一声喊，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地往峡谷深处逃去，沿途还丢下几面歪歪扭扭写着“黑云”字样的破旗。

“呸！原来是黑云寨的废物！”孙绍啐了一口，得意洋洋，“看来曹彪真是运气不好，才栽在这帮货色手里。儿郎们，追上去，砍了他们的头，回去给叔父报喜！”

私兵们士气大振，一路追击，顺手捡起地上“溃兵”丢弃的“财物”（不过是些装满石块的破袋子），嘲笑声在山谷间回荡。他们谁也没注意到，在队伍最后方押运粮草的几名辅兵，眼神冷漠地交换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人悄然将一件东西塞进了装载干燥草料的大车底下。

孙绍“大获全胜”，带着“战利品”和轻松愉快的心情回到了孙家坞堡，添油加醋地向孙百万描述黑云寨的“不堪一击”。孙百万捻着胡须，虽觉有些过于顺利，但听闻黑云寨匪众望风而逃的狼狈相，又看到缴获的“黑云”旗，疑虑也消了大半，只觉得张诚或许过于谨慎了。

是夜，月黑风高。孙家大摆庆功宴，坞堡内灯火通明，喧闹异常。

子时前后，正是守备最松懈之时。突然，坞堡西北角的马厩方向，猛地窜起一股火苗！火借风势，瞬间引燃了干燥的草料，火光大起！

“走水了！走水了！”惊呼声、锣声响成一片。堡内顿时大乱，私兵、仆役纷纷赶去救火，人影幢幢，秩序全无。

就在这片混乱中，几道黑影如同鬼魅，利用飞爪悄无声息地攀上了堡墙阴影处。正是萧影和几名精选的好手。他们迅速解决了几个惊慌失措的守兵，换上了对方的号衣。

与此同时，坞堡厚重的大门处，负责守门的队正正呵斥着手下提高警惕，忽见堡内火起，正自惊疑，一队穿着自家衣服、满脸烟灰的“救火兵”匆匆跑来，喊道：“快开门！取水车！快！”

队正不疑有他，刚下令打开一条门缝，那队“救火兵”突然暴起发难，刀光闪动，瞬间将门卫清除！为首的“救火兵”掀掉帽子，露出周铁柱冷峻的面容——他早已按计划，在日间混入了运送物资进堡的民夫队伍中。

大门洞开！一支早已潜伏在堡外黑暗中的精锐队伍，如同利剑般突入！为首的正是李晏和黑熊！

“黑云寨李破山在此！降者不杀！”

李晏的怒吼声在混乱的坞堡中回荡。私兵们本就因救火乱作一团，主心骨孙百万和孙绍还在宴饮中被突然杀出的萧影带人控制，群龙无首之下，又见寨门已破，敌军如神兵天降，哪还有战心？纷纷丢弃兵器，跪地求饶。

天色微明时，孙家坞堡最高处那面“孙”字大旗被抛下，换上了狰狞的“黑云”旗！

站在堡墙上，看着堡内逐渐被控制的局面，以及堡外闻讯赶来、却不敢靠近的零星孙家外围势力，李晏对身旁的萧影道：“打扫战场，清点库房。传令：出榜安民，堡内百姓各安其业；打开孙家粮仓，赈济周边贫苦；所有俘虏，愿留者经过甄别可入伍，愿去者发放路费。”

他的目光越过广阔的庄园，望向县城方向，冷然一笑：“现在，该让我们的县尉张大人，好好头疼一下了。”

拿下孙家坞堡，不仅获得了一个坚实的屏障和巨大的钱粮补给，更意味着黑云寨这只雏鹰，第一次将利爪伸向了山外的世界，正式登上了群雄逐鹿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