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瓦岗到长安，开局一个土匪窝 第140章 磨兵，望中原！

一个月的时间，在一种极度紧绷而又高速运转的节奏中，倏忽而过。

铁林堡彻底脱胎换骨。原本被“霹雳箭”损毁的城墙垛口，不仅被修复如初，更是被加高加厚，新设的箭楼、哨塔如同狰狞的骨刺，密布墙头。堡内校场上，终日杀声震天，新老士卒混编操练，阵法娴熟，配合默契，一股百战精锐的彪悍之气已然成型。堡墙之上，玄黑色的“玄虎”战旗迎风猎猎作响，旗帜下，持弩而立的哨兵眼神锐利如鹰，扫视着远方的地平线。

肃杀的气氛，如同不断积聚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个士卒心头，也弥漫在堡内百姓窃窃私语的担忧中。所有人都明白，短暂的平静即将结束，决定铁林堡乃至他们每个人命运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这日傍晚，残阳如血，将天空和远处的山峦染成一片凄厉的橘红。玄虎军核心将领——石勇、雷豹、黑熊、秦英、过山风、周铁柱，以及萧影，全部齐聚修葺一新的原堡主官厅，此刻的玄虎军中军大帐。人人甲胄在身，面色凝重。大战前的压抑，充斥在厅堂的每一寸空气中。

李晏端坐主位，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着铺有河内郡及周边区域详图的木案，目光沉静地扫过麾下这些与他一路从尸山血海中杀出的弟兄。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过山风身上：“山风，敌军动向。”

过山风踏前一步，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寨主，各位将军。最新哨探确认，王世充麾下大将张童仁，率精兵五千，辅兵千余，已于三日前攻破最后一股瓦岗残军抵抗，彻底扫清侧翼。目前，其前锋已出洛阳地界，渡过黄河，进入河内郡境内，正沿官道，向我铁林堡方向疾进！按其行军速度，最迟……后日正午，前锋便可抵达堡外二十里处！”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敌军如此迫近的消息，依旧让厅内众将的呼吸为之一窒。五千精锐！这将是玄虎军自成军以来，面临的最强大、最正规的敌军！

石勇眉头微锁，他率先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分量：“张童仁的五千边军，是块硬骨头，装备、训练远非刘武周的杂牌可比。我军新附者众，虽堡寨已固，亦不可有丝毫轻敌。此战之关键，在于挫其锐气，击其惰归。”

黑熊一听，立刻瞪大了牛眼，蒲扇般的大手狠狠互搓了一下，洪亮的声音震得瓦片仿佛都在响：“管他什么边军不边军，到了咱的地盘，是龙得盘着！寨主，你就下令吧！俺锐士营的兄弟，正愁没地方开刃呢！定叫他有来无回！”

雷豹点了点头，接过话头：“石大哥说得在理。敌军远来，利在速战。咱们就反其道而行，凭坚城，用强弩，先耗他几天！等他人困马乏，锐气尽失，再找机会出城踹营！前锋营的儿郎们早就憋足了劲！”

秦英补充道：“我军弩箭充足，神机弩、元戎弩皆已部署到位，足以给敌军迎头痛击！”

周铁柱拍着胸脯：“寨主放心！堡内粮草器械，足够支撑三月！绝无后顾之忧！”

众将纷纷请战，士气高昂，但战略思路主要集中于“凭坚城，耗敌军”的防守反击。

李晏静静听着，未置可否，目光却投向一直沉默的萧影：“萧影，你怎么看？”

萧影抬起清冷的眸子：“张童仁此人，性情骄悍，求功心切。其麾下五千精锐，确为百战之师，然长途奔袭，师老兵疲。其最大弱点，在于急。我军可示弱于外，诱其急攻，待其锐气受挫，兵力疲惫，再以精兵锐卒，出奇兵击其侧后，可获全功。”她的分析，冷静而精准，直指敌军要害和心理。

李晏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正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快步进入，呈上一枚小小的铜管：“寨主，黑云山急件！墨先生飞鹰传书！”

李晏接过铜管，取出内里绢布，迅速浏览，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好！墨先生送来及时雨了！”他将绢布传示众将，“李世民在西北浅水原大破西秦薛举之子薛仁杲，已解关中西部大患！此刻，李唐兵锋正盛，目光已转向东方。李世民，已派人秘密联络墨先生，询问我军在东线情况，并暗示……希望我军能尽可能拖住甚至重创王世充一部兵力，为其东出潼关，创造战机！”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随即，众将脸上都露出兴奋之色！

石勇猛地一拍大腿：“哈哈！天助我也！李世民这是要跟咱们东西夹击啊！”

周铁柱恍然大悟：“怪不得王世充这么急着派张童仁来！他是怕咱们跟李世民勾搭上，把他包了饺子！”

李晏站起身，走到巨大的地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铁林堡”上，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全场：

“不错！此战，已非单纯一城一地之得失，更关乎天下大势！”

“张童仁，已是我砧板上之肉！我军所要考虑的，已非能否守住，而是……如何以最小代价，将其五千精锐，一口吞下！不仅要胜，更要大胜！要胜得干净利落，要胜得让王世充痛彻心扉！要胜得让李唐，从此再不敢小觑我玄虎军！”

他声音激昂，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此战，我军战略如下：依托铁林堡坚固城防，消耗敌军锐气。待敌久攻不下，士气低落时，石勇！”

“末将在！”

“你率前锋营精锐，并黑熊锐士营一部，提前秘密潜出堡外，隐于西北黑松林！待我号令，直击敌军侧翼！”

“得令！”

“雷豹！秦英！”

“末将在！”

“你二人负责守城！秦英弩弓营给我往死里射！雷豹督战，一步不退！”

“遵命！”

“过山风！萧影！”

“属下（在）！”

“哨探营、‘影’卫，全力监控敌军动向，尤其是其粮道、后勤！我要张童仁变成聋子、瞎子！”

“是！”

“周铁柱，后勤保障，万无一失！”

“寨主放心！”

分派已定，众将轰然应诺，杀气腾腾，各自领命而去，积极备战。

厅内，很快只剩下李晏与萧影。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透过窗棂，映照在李晏身上，拉出长长的身影。

“此战之后，河北窦建德，洛阳王世充，乃至天下诸侯，都将真正侧目于我玄虎军。”李晏的声音平静下来，却带着一种掌控命运的自信，“这铁林堡，将是我们真正踏上中原战局的踏脚石。”

萧影轻声道：“寨主算无遗策，此战必胜。”

李晏转头看她，目光深邃：“此战之后，也是你追寻真相的开始。我会让过山风重点留意张童仁军中将领，尤其是督军。”

“谢寨主。”萧影垂下眼帘。

李晏踱步到窗前，望着最后一点落日沉入远山之下，中原大地渐渐被暮色笼罩。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千里沃野，看到了洛阳的宫阙，看到了黄河的波涛，看到了未来更加波澜壮阔的战场。

“中原……”他低声自语，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这盘天下大棋，该轮到我们落子了。”

夜色渐浓，铁林堡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玄色猛虎，静静地匍匐在太行山脚下，它的目光，已牢牢锁定了中原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