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瓦岗到长安，开局一个土匪窝 第135章 惊弓之玄，夜袭匠作营

刘文静的到访与那份沉甸甸的东出协议，如同在烧红的烙铁上浇了一瓢热油，让整个黑云山主寨的气氛更加灼热、紧绷。明面上，各部操练、匠作营赶工、粮秣调运，一切井然有序；暗地里，哨探的足迹放得更远，夜间巡逻的批次增加了一倍，所有头领的神经都像拉满的弓弦。李晏下了严令：外松内紧，谨防狗急跳墙。谁都明白，玄虎军这只猛虎即将出柙，那些感受到威胁的对手，绝不会坐视。

报复，比预想中来得更快、更狠辣。就在刘文静离开后的第四天，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袭击猝然降临。

目标，直指玄虎军的心脏之一——后山的匠作营。那里不仅有日夜不息锻造军械的炉火，更是“铁浮屠”重甲和“震天雷”的研发与核心生产基地。

一支约三百人的精锐敌军，如同暗夜中潜行的狼群，利用对太行山复杂地形的极致熟悉，避开了常规的哨卡路线，选择了一处近乎垂直、猿猴难攀的悬崖绝壁。他们借助飞爪、绳索，在夜色的掩护下，如同鬼魅般悄然攀上，精准地插向了防卫相对内收的匠作营区域。这些人黑衣黑甲，脸上涂抹着黑泥，动作迅捷无声，装备精良，正是刘武周麾下最擅长渗透、破袭的“狼牙锐士”。

第一名在悬崖顶端负责警戒的玄虎军暗哨，非常老练，他将自己伪装成了一块岩石旁的灌木丛。然而，敌人的渗透者更是高手中的高手。一名“狼牙”如同壁虎般从崖壁边缘滑上，在暗哨发现异常，瞳孔骤缩，刚要发出预警的瞬间，一柄淬毒的短刃已从极其刁钻的角度抹过了他的咽喉。暗哨捂着喷血的脖子，竭力想弄出一点声响，最终却只能无力地倒下。

然而，就在尸体倒下的细微摩擦声传来的同时，不远处另一处利用天然石缝构筑、伪装得更好的暗哨，察觉到了这几乎微不可闻的异响！那名暗哨几乎没有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吹响了含在口中的特制竹哨！

“咻——啪！” 尖厉的哨音伴随着一枚红色的响箭，猛地撕裂了死寂的夜空！

“敌袭！北崖！匠作营方向！” 吼声紧接着响起！

几乎在哨音响起的同一刹那，匠作营外围预设的几道绊发式“拉火雷” 被惊慌后撤的潜伏哨触发！“轰！轰！轰！” 几声爆炸在黑暗中迸发出耀眼的火光和巨响，不仅瞬间炸翻了几名冲在最前的“狼牙”锐士，更是将袭击者的方位和规模暴露无遗！

“结阵！御敌！” 如同炸雷般的怒吼从匠作营方向传来。锐士营统领黑熊本就穿着半身甲和衣而卧，闻声如同一头发狂的巨熊，提着他那柄厚重的开山斧就冲了出来。他双眼赤红，怒吼着指挥值夜的锐士营老兵：“快！占住工坊门口！弩手上墙！长枪手堵死路口！快！” 数十名老兵反应极快，迅速依托打造好的兵甲架、铁砧台和临时堆起的麻包，结成了一道坚固的防线。

冯默也衣衫不整地冲了出来，看到火光，老人目眦欲裂，那是他的心血！他嘶哑着嗓子对身后惊慌的工匠们喊道：“别乱！抄家伙！拿铁锤！拿钢钎！守住我们的家伙事儿！” 工匠们在他的组织下，纷纷拿起手边最顺手的工具，甚至有人扛起了刚刚淬火完、还带着余温的刀剑，登上了工坊的屋顶和围墙，准备拼命。

“狼牙”的疤脸队正见行踪彻底暴露，眼中凶光毕露，低吼道：“强攻！焚毁工坊！不惜代价！” 偷袭瞬间转为强攻。三百“狼牙”锐士如同潮水般涌向匠作营。

“放箭！” 黑熊站在阵中，开山斧一挥。墙头上的弩手射出第一波箭雨，几名冲在前面的敌军应声倒地。但“狼牙”的弓弩手同样犀利，精准的箭矢叮叮当当地打在盾牌和玄甲上，压制得守军抬不起头。

“掷雷！” 黑熊再次怒吼。几名臂力强的老兵奋力将震天雷点燃引信，奋力掷向敌群！

“轰隆！轰隆！” 爆炸的火光再次闪现，破片四射，冲在前面的敌军被炸得人仰马翻，攻势为之一滞。

那疤脸队正极为悍勇，趁着爆炸的间隙，身先士卒，猛扑到阵前，手中一杆狼牙棒带着恶风，直劈黑熊！“给老子死开！”

黑熊怒吼一声，不闪不避，开山斧迎头硬撼！“开！” 斧棒相交，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黑熊膀大腰圆，力大无穷，竟将那疤脸队正震得后退半步，手臂发麻。但对方招式狠辣，经验老到，两人瞬间战在一处，兵器碰撞声如同打铁，火星四溅，一时难分高下。

周围的厮杀更是惨烈。玄虎军凭借内甲的出色防护和地利苦苦支撑，但人数劣势明显，不断有士卒在对方的冷箭和临死反扑下倒下，防线多处告急。

“前锋营！随我杀！！” 千钧一发之际，侧翼传来了雷豹那熟悉的、如同炸雷般的怒吼！他率领的前锋营援兵终于赶到！生力军如同猛虎下山，瞬间从侧翼冲入敌阵，刀光闪烁，顿时将“狼牙”的攻势冲开了一个缺口！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侧山坡上火把大亮！秦英率领的弩弓营精锐及时占据了制高点，“嗡——嗖——！” 神机弩粗大的弩箭带着恐怖的尖啸，如同死神的点名，精准地将敌军中的弓手和试图组织进攻的小头目逐一射杀！元戎弩弩箭的覆盖极大缓解了正面防线的压力。

与此同时，外围也响起了喊杀声！过山风率领的斥候营精锐从黑暗中掩杀过来，彻底截断了“狼牙”的退路！

战场形势瞬间逆转！

那疤脸队正见大势已去，眼中闪过绝望的疯狂，虚晃一棒逼退黑熊，竟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扑向不远处堆放的几桶猛火油！“一起死吧！”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道黑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从工坊的屋檐上悄无声息地滑落——正是萧影！她手中两柄乌黑的短刺，后发先至，直取疤脸队正的双腕！速度快得只留下两道残影！

疤脸队正也是高手，察觉危机，猛地缩手回防，但萧影的短刺如同附骨之疽，变刺为划，“嗤啦”一声，已在他手腕上留下两道深可见骨的血槽！火折子脱手落地。未等对方惨叫出声，萧影另一支短刺已如毒蛇般点向他的咽喉！

“留活口！” 一声大喝传来。是石勇赶到，他手中长矛后发先至，重重拍在疤脸队正的腿弯处，将其打跪在地。几名锐士营士卒一拥而上，用浸过油的牛筋将其死死捆住。

首领被擒，退路被断，四面被围，残余的“狼牙”锐士虽悍勇，也知逃生无望，纷纷发出绝望的嚎叫，死战不退，最终被全部歼灭。

战斗从爆发到结束，不过一刻多钟，却激烈、残酷至极。当天色微明，阳光驱散黑暗，匠作营前的空地上已是一片狼藉，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敌军三百精锐，无一逃脱，留下遍地尸骸和数十名重伤俘虏。玄虎军方面，亦有二十余名士卒阵亡，三十余人负伤，多是黑熊麾下最先接敌的锐士营好手。

石勇面色铁青，巡视着战场，检查伤亡情况。李晏和墨尘在战斗完全结束后才赶到核心现场，看着眼前的惨状，李晏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是刘武周的‘狼牙锐士’，精锐中的精锐。”石勇声音低沉，带着痛惜，“够狠，也够准！差点就被他们得手了！”

“是我们的防卫还有漏洞，过于依赖外围哨卡，对这等险峻地形的渗透防备不足。”李晏的声音冰冷，“过山风！”

“属下在！”过山风单膝跪地，身上带着血迹。

“带你的人，把北面、东面所有可能潜入的悬崖、密道，再给我筛三遍！类似的绝地，要么派兵常驻，要么给我布上陷阱、地雷！绝不能再有第二次！”

“是！属下用人头担保！”过山风重重叩首。

李晏走到被捆得结结实实、依旧怒目而视的疤脸队正面前，蹲下身，目光如刀：“刘武周派你来的？就为了烧我的匠作营？”

疤脸队正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狞笑道：“要杀就杀！休想从爷爷嘴里掏出半个字！”

李晏站起身，对石勇淡淡道：“撬开他的嘴。然后，把俘虏的口供和这些人的首级，给我送到刘武周控制的离石郡边境，扔给他们的守军。告诉他们，这就是招惹我玄虎军的代价。”

处理完善后事宜，议事堂内，核心层齐聚，气氛凝重。

“寨主，刘武周此举，既是报复断魂崖之仇，更是警告，他绝不容我部东出，与唐军形成夹击之势。”墨尘捻须分析，眼神锐利。

“他越怕，我们越要快！”李晏斩钉截铁，一拳砸在案上，“此战虽险，却也验证了我们的预警体系、装备优势和快速反应能力！传令！各营今日休整，全力救治伤员，厚恤阵亡弟兄家属。后日清晨，辎重营开始向前线基地转运物资。三日后，我军主力，兵发河内！”

惊弓之弦已响，那支蓄势已久的利箭，已不得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