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瓦岗到长安，开局一个土匪窝 第105章 风暴下的漩涡

夜色褪去，黎明将至，黑云山寨在经历了一场突如其来的高强度夜训后，并未显出疲态，反而像一块被冷水淬过的精铁，散发出更加内敛而锐利的气息。校场上，各营已在军官的带领下，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总结夜训得失，气氛严肃而专注。

议事堂内，烛火通明，映照着李晏、墨尘、萧影三人凝重而专注的面容。檀香在空气中缓缓缭绕，却驱不散那份无形的压力。

“昨夜那场‘夜袭’，虽为演练，却比十场操演更见实效。”李晏指尖轻叩桌面，目光扫过墨尘与萧影，“石勇此举，恰逢其时。如今这寨子，需要这股时刻不敢松懈的劲头。”

墨尘微微颔首，将几卷写满蝇头小楷的纸条在案上铺开，声音低沉而清晰：“寨主所言极是。然，外部暗流，恐比寨内演练更为汹涌。综合各方情报，老朽研判，山雨，将至矣。”

他抽出一张纸条，指向其中一行：“其一，郡城方向。苏姑娘今晨传回密信，郡守张文远近日动作频频，一面加征‘防剿税’，一面却暗中将家眷细软分批南运。其心腹郡丞，更是在酒后失言，提及‘北边若有大变，当效法张镇周（隋末弃城而逃的郡守）故事’。此乃怯战欲逃之明证！郡城人心惶惶，富户竞相南迁，秩序濒临崩溃。”

李晏冷哼一声：“张文远庸碌无能，守土无方，只知盘剥百姓。郡城若乱，流民溃兵必如潮水涌来，我黑云山首当其冲。”

“正是。”墨尘又抽出一张纸条，神色更为凝重，“其二，北面晋阳战局。刘武周麾下大将宋金刚，连日猛攻雁门关，守军虽暂能支撑，但压力巨大。最新线报显示，李唐方面，次子李世民已亲率玄甲精骑前出至晋阳以北六十里的石岭关，似有与刘武周决战之意。晋阳一带，大战一触即发！”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李晏：“晋阳战事胶着乃至升级，李唐侧翼及后方补给线，便显得至关重要。我黑云山地处太行陉道要冲，扼守南北通衢，其战略地位，此刻便凸显出来。李渊父子，只要不昏聩，便绝无可能忽视我等存在。”

萧影清冷的声音此时响起，补充了最关键的一环：“其三，影卫回报，三日前秘密潜入郡城的那两名‘疤面狼’骑队成员，在郡守府后街的‘胡记皮货店’停留了约一炷香的时间。该店掌柜胡三，表面老实，实则与郡丞的小舅子过往甚密。而那支五十余骑，在昨夜我军演练正酣之时，已悄然拔营，向北疾驰而去，方向直指晋阳。”

三条线索，如同三条溪流，在此刻汇成一股汹涌的暗流！

李晏眼中精光暴涨：“胡记皮货店……果然是条暗线。那五十骑，窥探我寨虚实是假，借道传递情报、甚至与郡城内应接洽是真！他们在此地盘桓数日，是在等！等晋阳前线的消息，也是在评估我黑云寨的份量！”

墨尘重重颔首：“寨主明鉴！老朽推断，此五十骑，极可能就是秦王李世民派出的精锐斥候！其使命，便是侦察我黑云山周边情势、评估我寨战力，并与郡城内的某些势力进行接触，为后续行动铺路。他们此番北返，定是已将情报送达。接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接下来，李唐方面，无论是李渊还是李世民，必将正式派人前来接触！时间，绝不会太久！其目的，绝非简单致谢，而是寻求合作，乃至……招揽！”

议事堂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摇曳的轻微噼啪声。

压力，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李唐，这个即将在乱世中崛起的庞然大物，终于要将目光正式投向偏居一隅的黑云寨了。这不是山匪间的吞并，而是即将卷入天下争霸的洪流！

李晏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东方渐白的天际。他的背影挺拔如松，声音沉稳而坚定，打破了沉默：

“看来，我们等的那阵风，终于要吹到了。”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扫过墨尘与萧影：“墨先生，劳你即刻起草一份应对方略，分析李唐可能提出的条件，以及我方的底线与诉求。萧影，加派得力人手，严密监控所有通往北方的要道，尤其是可能来自太原方向的使者！我要在他们进入黑云山百里范围之前，就知道他们是谁，来了多少人！”

“是！”两人齐声领命。

“传令各营统领，一个时辰后，议事堂集合。”李晏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该让兄弟们知道，真正的考验，就要来了。”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而黑云寨这艘刚刚历经淬炼的舟船，已然调整帆桨，准备迎接那即将到来的、真正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