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云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古遗迹的上空,连风都带着潮湿的滞重感,裹着泥土的霉味、金属锈蚀的腥气,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陈年朽木的诡异气息,钻进每个人的鼻腔。断壁残垣在昏暗的天光下勾勒出狰狞的轮廓 —— 有的墙体拦腰断裂,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夯土与破碎的陶片;有的石柱歪斜着砸在地面,顶端的浮雕早已模糊,只留下几道深沟,像是被某种利器划过;地面上积着浅浅的雨水,倒映着灰黑色的云,偶尔有碎石滚入水中,激起一圈圈细小的涟漪,很快又被更浓的寂静覆盖。
“滋啦 —— 滋啦 ——” 金属探测仪的刺耳蜂鸣突然打破死寂,声音尖锐得像生锈的钢锯在切割铁板,在空旷的遗迹中回荡,惊得一群栖息在断壁缝隙间的幽蓝翼蝠猛地飞起。这些蝙蝠的翅膀展开足有半米宽,翼膜上布满细碎的银纹,在昏暗里泛着冷光,它们发出 “吱吱” 的短促叫声,盘旋了两圈,又匆匆躲回更深的裂缝中,只留下几片脱落的翼膜,轻飘飘地落在积水上,随波浮动。
少年秦歌猛地抬手,扯下脸上沾满泥浆的防护面罩 —— 面罩的透明视窗已经被灰尘和泥水糊得模糊,边缘的橡胶带也磨得发白,露出他那张略显稚嫩却棱角分明的脸。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鼻尖还沾着一点褐色的泥点,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藏着两簇跳动的火苗,透着远超年龄的坚毅。他的脖颈上挂着一枚古铜色的罗盘,罗盘直径不过三指宽,边缘被岁月磨得光滑,盘面刻着细密的纹路,既不是现代导航的刻度,也不是常见的风水罗盘,此刻正贴在他的锁骨处,剧烈地震颤着,仿佛里面有什么活物在挣扎。
“队长!这下面有异常反应!探测仪的数值快破表了!” 秦歌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胸腔里的心跳快得像要撞开肋骨。他低头看了眼探测仪的屏幕 —— 屏幕上的红色数值条一路飙升,旁边的小字显示 “未知能量波动:987 单位”,远超平时探测到的 “熵寂残留” 数值。他不等身后的人回应,已经握紧手中的声波铲,这把铲子的铲头边缘有明显的磨损,是他跟着科考队跑了三四个遗迹攒钱买的 “老伙计”。他双脚分开,稳稳站在碎石堆上,启动声波铲,低频的震动声在掌心蔓延,铲头落在地面的瞬间,碎石与尘土如雨点般飞溅,有的落在他的防护服上,发出 “噼啪” 的轻响。
身旁的考古队员们闻声纷纷围拢过来,他们的防护服颜色各异,有的沾着更多的泥浆,有的在肩头印着科考队的标志 —— 一只衔着卷轴的雄鹰。每个人的头盔上都挂着应急灯,淡白的灯光在昏暗的环境中交织成一片晃动的光斑,扫过断壁上的刻痕,扫过地面的积水,最终都聚焦在秦歌脚下的土地上。
“小歌,别太莽撞!”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队长林老拄着一根骨质拐杖,慢慢走了过来。这根拐杖是用某种远古生物的骨殖制成的,表面泛着温润的黄泽,顶端镶嵌着一块小小的能量水晶,能检测周围的熵寂残留。林老的左手臂是一副哑光金属制成的机械义臂,关节处能看到淡淡的润滑油痕迹,此刻正微微抬起,掌心的扫描口射出一道淡蓝的光带,缓缓扫过秦歌脚下的区域。“这地方可是千年未有人涉足的‘禁区’,古籍里说,这里曾是‘医道传承’的封印地,后来因为熵寂爆发才废弃的。” 他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沙哑,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机械义臂的关节处轻轻颤抖了一下,“我刚才扫描到,这里的熵寂残留指数,比我们预估的高出十倍不止,万一触发什么机关,后果不堪设想。”
秦歌却像是没听见林老的劝阻,声波铲的震动频率突然变了 —— 刚才还在顺畅地刨开泥土,此刻却像是碰到了坚硬的金属,铲头发出 “嗡” 的一声闷响,震得他的虎口微微发麻。“找到了!就在这下面!” 他的眼睛更亮了,干脆关掉声波铲,直接蹲下身,伸手刨开脚下的泥土。湿黏的泥土裹在他的手上,指甲缝里很快塞满了黑褐色的泥块,尖锐的碎石划破了他的指腹,一丝鲜红的血珠渗出来,混在泥土里,变成了暗紫色,可他浑然不觉,只顾着加快手上的动作,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周围的队员们都屏住了呼吸,有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有人举起手中的相机,镜头对准秦歌刨土的地方,应急灯的光芒聚成一束,照亮了逐渐显露的物体 —— 那是一块石碑的边缘,覆盖着厚厚的青苔,青苔呈暗绿色,摸上去滑腻腻的,像是裹了一层油脂。秦歌用手指抠掉表面的青苔,石碑的质地显露出来,是一种深灰色的岩石,表面异常光滑,仿佛被精心打磨过。随着更多的泥土被刨开,石碑上的纹路逐渐清晰 —— 那些纹路蜿蜒曲折,既不是文字,也不是图案,而是一道道相互连接的弧线与折线,构成了类似破碎镜面的轮廓,正是考古文献中记载的、早已失传两万多年的 “破镜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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