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曼彤被萧廷昭这番话说得脸色发白,唇瓣不住轻颤,却被那无形的威压堵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她深知萧廷昭在家族中的地位,平日里虽骄纵任性,却也不敢真的与他正面冲突。
“廷昭!”崔慧怡终于按捺不住,声音陡然拔高,“你……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这样对曼彤说话!她不过是心直口快,说了几句实话,你就给她扣上动摇家族根基这样天大的罪名?你眼里还有没有手足之情吗?!你大伯若是知道……”
“够了!”杨老夫人猛地将手中那盏官窑青瓷茶盅重重顿在紫檀几案上,发出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脆响。她脸上慈和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沉沉的威严和怒意。
“好一个慈母多败儿!”她凌厉的目光扫向崔慧怡,毫不留情地训斥道:“曼彤这般不知轻重,全是你平日纵容所致!她父兄在外辛辛苦苦经营,维系门楣。她倒好,在后方拆台!”
声音虽不高,却字字如重锤:
“你掌家这些年,我原当你是个明白人。可瞧瞧你把女儿教成什么模样?如此心胸狭隘、口无遮拦、不识大体!”枯瘦的手指重重叩着案几,“萧家的未来,哪里指望得上你们这些糊涂人!”
崔慧怡被婆婆当众如此不留情面地训斥,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攥着帕子的手青筋暴起。她张了张嘴,终是在婆婆凌厉的目光中低下了头,咬牙道:“母亲息怒,是儿媳……管教无方。”
萧曼彤僵立原地,方才的骄矜气焰早已消散无踪,纤长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想辩解,想哭诉,却在杨老夫人雷霆般的威压下生生咽了回去,只觉满腔委屈与愤懑在胸中翻涌,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杨老夫人重重叹了口气,目光转向被萧廷昭护在身侧的林乐微时,凌厉的眼神顿时柔和下来,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
“乐微丫头,今日让你受委屈了。你母亲既是我萧家明媒正娶的二房太太,你便是萧家堂堂正正的姑娘!从今往后,若再有人敢出言不逊,家法伺候!”
林乐微一直静静地站在萧廷昭身边,微垂着眼睫,仿佛置身风暴之外。直到老夫人点名,她才抬起眼。那双清澈的眼眸里,没有委屈的泪水,也没有愤怒的火焰,只有一片沉静的湖泊。
在老夫人话音落定的瞬间,她向前轻轻迈出一步,离开了萧廷昭身侧那方无形的庇护圈,对着杨老夫人姿态恭谨地行了一个晚辈礼。
“祖母言重了。”林乐微的声音如同玉磬轻敲,清晰、平和,在寂静的花厅里缓缓流淌开来,“乐微初来乍到,蒙祖母慈爱维护,已是感激不尽,岂敢言‘委屈’二字?”
她微微抬起眼帘,目光坦然地迎上杨老夫人,语气真诚而恳切:“能得萧家栽培,进入灵力场获得觉醒机缘,已是莫大恩情。乐微虽出身寒微,却也懂得‘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的道理。”
说到此处,林乐微微微侧身,目光不避不让地迎上崔慧怡母女怨毒的眼神,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浅笑:
“母亲教导,人立于世,当以诚待人,以德报德。萧家予我机缘,我自当以所学所长,尽心回报。但若有人以此为由,肆意轻贱于我,甚至辱及我母,那乐微纵使身微力薄,也断不能忍气吞声,辱没母亲教养之恩。”
不卑不亢,知恩图报,但亦有锋芒!她清晰地划出了底线,感恩萧家给予的觉醒机会,愿意回报,但绝不接受无端的侮辱和诋毁,尤其是针对她母亲的!
花厅内一时鸦雀无声。萧廷昭凝视着身旁站得笔直,眼神清澈坚定的少女,邃的眼眸里掠过一丝异样的光彩,唇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
王若筠与萧梦琪母女俩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而萧思婉则轻咬下唇,担忧地望向自己的母亲和姐姐。
崔慧怡的脸色一阵青白,被堵得哑口无言。林乐微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了萧家面子,又守住了自己的尊严,更抬出了孝道,让她再难挑出半分不是。
“好!说得好!”杨老夫人深深看了林乐微一眼,眼底闪过激赏之色。这份不卑不亢、绵里藏针的应对,绝非寻常少女能有。“就该如此!恩怨分明,知进退,这才是我们萧家姑娘该有的气度!”
她转向长孙,语气缓和下来,“廷昭,你祖父在观澜阁。他也念叨着想见见这孩子,别让他久等了,先带乐微过去吧。”
“孙儿明白。”萧廷昭微微颔首,自然而然地执起林乐微的手。那修长有力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度,却又透着几分珍视的温柔。这个简单的动作,在众人眼中无异于一个明确的宣告,这是他萧廷昭护着的人。
水晶宫灯流转的光影中,两人的身影在墨玉地面上交叠。萧廷昭微微俯身,低沉的嗓音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别怕,有我在。”
穿过几重雕花回廊,观澜阁的紫檀木门渐渐映入眼帘。推开雕刻着松鹤延年的门扉,扑面而来的是一室沉淀了岁月的书香与禅意。墨韵氤氲,茶烟袅袅,间或夹杂着几缕清冽的檀香,在暮色中织就一幅古意盎然的画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