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键的指示灯重新亮了起来,江临川的手指还停在键盘上没有收回。他盯着主屏幕右下角那个微弱跳动的小点,频率很低,几乎要被系统背景音吞没,像一种假装安静的呼吸。
上一轮反击早就结束了,那些被操控的僵尸账号已经被全部接管,做空的攻势也彻底瓦解。可这个信号——它不属于攻击流,也不是防御残留,更像是有人留下的痕迹,一个观察者悄悄走过后留下的脚印。
苏棠的团队已经撤去休息,指挥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服务器风扇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嗡嗡作响,像是藏在数据深处的心跳,规律得让人压抑。
他调出最后一段日志,一帧一帧地回放。就在信号最后一次跳转前,曾短暂连接过一个基站编号:SE-097。那是东南沿海的一个废弃港口,三年前因为台风毁了之后就被注销了,理论上根本不会有网络信号存在。
他利用签到系统的残留权限,查了这个区域最近七十二小时的人流热力图。结果发现,昨天凌晨两点,整整二十台设备在同一时间上线,持续了四分三十八秒,然后全部离线。IP地址模糊不清,但信号特征和之前那批僵尸账号的底层协议高度一致。
这绝对不是巧合。
电话接通时,周媛的声音冷静又克制:“还在等下一步指令吗?”
“去查九爷昨晚的行踪。”江临川语气平稳,“重点看码头方向。别正面接触,能拍到什么就拍什么。”
挂掉电话后,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表。那块机械表有一道细小的裂痕,像一道旧伤。
这场战斗,早已不只是金融层面的较量了。它从虚拟世界延伸到了现实,而九爷的身影,不该出现在一个早就该死掉的基站覆盖区。
——
凌晨三点十七分,周媛抵达SE-097港区外围。
集装箱层层叠叠,像一座巨大的迷宫,监控死角多得数不清。巡逻车每隔十五分钟绕一圈,她必须卡准时间行动。
她换上了货运公司的工装,手里拿着伪造的交接单,混进了早班交接的队伍里。药盒里的微型录音笔早就被改装成了红外触发相机,藏在台账文件夹的夹层中。她需要一个固定角度,完整记录里面的一切。
交文件的时候,她故意把台账卡进B12号集装箱的门缝里,确保镜头正对着里面的机柜位置。撤离途中,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一辆黑色商务车驶入作业区。
车门打开,九爷拄着紫檀木拐杖缓缓下车。两名穿工装的技术人员立刻打开集装箱侧门,露出里面嵌入式的服务器阵列。接着,拐杖底部轻轻敲了三下地面——短、长、短短,像是某种暗号。
周媛迅速躲进排水沟的阴影里,指尖轻按口袋按钮,远程启动了相机的连拍模式。
下一秒,九爷脱下唐装外衫递给手下。当他背部裸露的一瞬间,周媛呼吸一滞——
一道青黑色的纹身盘踞在他的右肩胛骨上,蛇头昂起,嘴巴张开,蛇信分成三叉,缠绕着脊柱一路向下。纹路很老,边缘有些晕染,显然是很多年前刺的。
相机连续拍下了三张照片。
第一张,九爷俯身检查服务器接口;
第二张,蛇头正对镜头,眼睛是墨点勾勒的,阴冷得让人发毛;
第三张,他抬手示意启动,袖口滑落,左腕内侧一道旧疤横贯脉门。
周媛立刻关闭传输,快速撤离。五分钟后,加密终端弹出照片。她没敢多看一眼,马上驱车赶往城市边缘的安全屋,并在路上清除了所有行车记录。
——
两个小时后,安全屋里。
周媛把照片同步进私藏数据库,顺手翻出二十年前岑家车祸案的警方备忘录。一条不起眼的记录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名环卫工人曾在事故现场看到肇事车辆副驾有人逃走,描述那人“后颈有蛇形刺青,形状诡异,像是江湖帮派的标记”。可惜证人后来失联,这条线索没能立案。
她立刻将照片加密,发给了岑疏影。
办公室里,岑疏影正在看财务报表。手机提示音响起,她点开附件,瞳孔猛地一缩。
照片放大后,蛇纹清晰可见。她猛地站起来,冲到保险柜前取出母亲留下的日记本,翻到一页泛黄的素描。
画面上,一辆黑色轿车侧翻在雨夜山路,一人从副驾驶爬出来,脖颈处赫然就是同款蛇纹,线条风格完全一样。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
这不是别人画的。
是她自己画的。
那天她没死,只是昏过去了。她躲在后座,透过破碎的车窗,亲眼看见那个人转身离开的背影。
“是他……”她声音轻得像风,“我想起来了……那晚,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手机震动,来电显示是江临川。
她直接接通,一句话不说,把照片和素描并排摆在屏幕上推了过去。
江临川沉默了几秒,目光锁定在纹身细节上。蛇信三叉——这是闽南一带“赤鳞会”的标志。这个组织二十年前因涉黑被剿灭,成员大多失踪或遣返。而九爷从未提过自己的早年经历,但他最早的资金网络,正是从闽南地下钱庄开始搭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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