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秋的二哥名叫南云夏,六七岁时因为和爹娘怄气而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
小姑娘的师兄居然也叫云夏!
马车来了,押车的就是云夏,也就十七八的样子,也正是他二哥的年纪。
南云秋目不转睛,对那张面部轮廓似曾相识,但无法确定。
毕竟,那是多年以前的事了,
那时候,他还穿开裆裤呢。
恰巧,那个年轻人也朝他看过来。
二人对视片刻,没有任何反应,彼此都不认识。
黎山帮他包扎好伤口,随口问道:
“小兄弟怎么称呼?”
南云秋摇摇头,不肯回答。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他依然保持沉默。
遭受的伤害太多,不敢轻易相信别人,哪怕人家救了他。
“我师公嘱托,让我简单教你点要领,有空你自己多琢磨,多练习。
首先是增加力道,还要注意平衡。
最重要的是,心境上要去除虚浮,方可做到应战沉稳,临危有度。”
……
南云秋很感激老者,感激这帮人。
救命,治伤,还教武功,越想越觉得他们是行侠仗义之人。
此刻,他也注意到了——
对方手中的钢刀,比寻常的刀要长出好几寸,而且好像很眼熟,以前在哪见过。
哦,想起来了,和苏叔那把宝刀很相似!
苏叔不会和他们有渊源吧?
简单点拨后,黎山又道:
“关键是你缺乏实战经验,高手都是打出来的。对了,你的刀法跟谁学的?”
南云秋不好意思再拒绝,敷衍一句,便借口要赶路告辞了。
孤人孤马,落寞的身影消失在大堤上。
小姑娘愣怔发呆,喃喃自语:
“小哥哥,我们还能再相见吗,今后你要多加小心哦。”
“什么,是个断臂之人?”
“是的,师公。从头到尾,他只说了这一句有用的话。”
老者摇摇头:
“应该不是本骥,十几年杳无音讯,他或许已经死了吧。”
他想起那个被逐出师门的徒弟,又心痛地看了看孙女,往事如烟,老泪纵横。
马队走在北去的大堤上,老者忽道:
“此次朝廷平定吴越,不像是真打,更像是做戏。”
“师公何以见得?”
“官兵几乎没有死伤,龙、云两家土司伤亡也不大,根本不像是土兵造反的样子,实际上,就是他们联起手把卢家教训一顿。
我就纳闷了,
卢家已经被赶到偏远的秦望山,远离权力中心,为何他们还要穷追猛打呢?”
黎山点点头:
“如此说来,确实没道理,莫非他们另有目的?”
“嗯,极有可能。信王蒙蔽皇帝,欺瞒朝廷,此举背后必有深意,或许藏着不可告人之企图。
奸人当道,大楚怕是要出乱子了。”
老者处江湖之远,却忧庙堂之事。
如果大楚混乱,女真,高丽那些藩属国必将蠢蠢欲动,销声匿迹多年的前朝大金后裔,也有可能卷土重来。
那时,中州又将再燃战火,受苦受难的还是老百姓。
天下刚刚勉强太平了二十几年,再也经不起战争的摧残了。
前面的马车加快了步伐,云夏挨个检查车厢,车帘掀开,每个车厢里都装了满满当当的人。
而且,都是两三岁的孩子!
……
京城西郊,皇陵。
午后难得飘起零星小雨,山陵内正在举行隆重的祭奠仪式,场面恢宏壮观,气氛庄严肃穆。
在中央最高大最气派的陵墓前,跪了四个人。
最前头的身穿皇袍,其余三人都是王袍。
这里是大楚熊氏皇室的陵寝。
文帝带领大哥梁王,三弟信王,四弟襄王恭恭敬敬跪在父皇,也就是大楚开国皇帝楚武帝的陵墓前祭奠。
武帝冥寿,是皇室每年雷打不动的祭奠之日。
由于今日是整七十的冥寿,所以梁王和襄王不远数百里,各自从封国赶来祭祀。
礼仪极其繁琐,从早上到现在,终于结束了。
文帝又带领兄弟们来到静室,瞻仰武帝打江山时的幅幅画卷,还有使过的兵刃,用过的水囊,穿过的草鞋以及各式各样的用具。
意思无非是,
激励子孙后代,领悟大楚江山来之不易,体察祖先拯焚救溺的艰辛。
更重要的是,
警醒后辈励精图治,延续大楚万世长存。
很多开国皇帝都喜欢这样来教育后代。
当然,为了彰显教育效果,难免有时候会弄虚作假,甚至神话先辈。
比如老大梁王,
他的目光,此时就落在那双草鞋上,鼻孔里轻哼:
睁着眼睛说瞎话,我爹造反时已经是前朝的兵部高级将领,
何时穿过草鞋?
信王则步步不离文帝,左右逢迎,殷勤伺候,目光不时落在文帝的皇冠上。
不知道戴在自己头上,合不合适?
而老幺襄王则不同,
这些死气沉沉的遗物,他毫无兴致,皇冠,打死也轮不到他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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