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雄霸天下 第143章 剑皇护龙庭

城，在哭泣。

不是风声，是人的哭声。压抑的，绝望的，从每一条缝隙里渗出来。皇城像一口巨大的棺材，正在被钉上最后一颗钉子。

绝无神站在高台上，背着手，看着这座垂死的巨兽。他很满意。恐惧是最好的佐料，他喜欢品尝这种慢慢发酵的绝望。太阳已经升得很高，阳光照在玄色锦袍上，却暖不透他眼底的冰冷。时辰快到了。他喜欢准时。

就在他准备抬手，下令将那些俘虏的人头全部抛进去的时候——

城头，忽然有光。

不是阳光，是一种更冷，更锐利的光。

一道人影，出现在最高的城楼檐角之上。一身洗得发白的旧龙纹武服，须发如银，在风中狂舞。他站得极稳，像钉在岩石上的老松。手里握着一把剑。剑鞘古拙，看不出锋芒，但他人站在那里，整个人就是一把出了鞘的剑！一股凌厉无匹的剑气冲天而起，将城头弥漫的颓丧和死气一扫而空！

城上城下，百万道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绝无神嘴角那丝玩味的笑意，瞬间冻结。他慢慢转过身，第一次，真正正视那座城楼。他感受到了一股气息，一股沉寂了数十年、却依旧能刺痛他皮肤的危险气息。这不是那些蝼蚁该有的气息。

“哦？”他轻轻发出了一个音节。有点意思。

剑皇没有看脚下黑压压的敌军，也没有看城内惶恐的君臣。他的目光，如同两柄实质的剑，穿透虚空，牢牢锁定了高台上的绝无神。

“陛下勿忧。”他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像古钟轰鸣，清晰地传遍整个战场，压过了风声和呜咽，“将士们，勿惧。”

他缓缓举起手中剑，剑鞘直指绝无神：“祖宗基业，华夏山河，岂容东瀛倭寇，踏足半步！”

“老夫剑皇，今日，便以手中三尺青锋，卫我龙庭！”

“铮——！”

龙吟起，宝剑出鞘！剑身如一泓秋水，光可鉴人，映照着烈日，爆发出刺目的寒光！一股更加磅礴的剑意，如同沉睡的巨龙苏醒，席卷四方！

“皇叔！”城头，小皇帝激动得浑身发抖，几乎要瘫软下去。

剑皇身形一动，已如一只巨大的仙鹤，从数十丈高的城楼翩然落下！不是坠落，是滑翔！衣袂猎猎，剑气开路，所过之处，地面的鬼叉罗竟被无形的剑气逼得连连后退！

在他身后，数十名身着暗红色服饰的大内高手，如同鬼魅般从各个角落跃出，紧随其后！这些人，平日在深宫寂寂无名，此刻却爆发出惊人的杀气与实力，如同出匣的猛虎，扑向城外的鬼叉罗阵营！他们是皇室最后的力量，是剑皇亲手调教，隐藏至今的利刃！

“杀！”喊杀声震天动地！皇城守军见剑皇如此神威，士气大振，原本低落的斗志被瞬间点燃，弓箭如雨点般射向城外！

绝无神脸上的轻松终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凝重和……兴奋。对，是兴奋。太久没有遇到像样的对手了。他喜欢碾碎蝼蚁，更喜欢折断强者之剑的快感！

“来得好！”绝无神狂笑一声，身形如炮弹般从高台射下，双拳一握，周身空气发出爆鸣，一层暗金色的、如同实质的气罡瞬间覆盖全身！

不灭金身！

剑皇人剑合一，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白虹，直刺绝无神心口！简单，直接，快到极致！正是万剑归宗起手式——万剑朝宗！

绝无神不闪不避，右拳直直轰出！杀拳第一式——杀心！拳风凝练如钻，直击心脏，要一拳摧心破腹！

轰！

剑尖与拳锋悍然相撞！

没有金铁交鸣之声，只有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仿佛两座大山撞在一起！狂暴的气浪以二人为中心炸开，地面龟裂，飞沙走石，靠得近的鬼叉罗和大内高手被震得人仰马翻！

剑皇身形微晃，剑势不变。绝无神脚下地面碎裂，身形却纹丝不动！不灭金身，果然强悍！

一击之下，高下未判！

“好剑法！”绝无神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狞笑，“可惜，破不了本座的金身！”

剑皇不语，剑法陡变！不再是直来直往，而是变得轻灵飘逸，如云似雾，剑光点点，如繁星洒落，笼罩绝无神周身大穴！万剑归宗——天剑流星！

绝无神拳法亦变，杀拳第二式——杀神！拳影重重，如鬼如魅，专门克制绝世高手的精妙招式，每一拳都轰向剑法运转的节点，以力破巧！

两人以快打快，身影交错，剑气拳风纵横肆虐，所过之处，地面被犁开一道道深沟，残肢断臂四处飞溅！寻常高手根本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能看到一金一白两团光影在疯狂碰撞，每一次碰撞都地动山摇！

剑皇将毕生修为发挥到极致，万剑归宗精妙绝伦，时而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时而如细雨无声，无孔不入。他竟真的凭借精纯无比的剑道修为，与功力通玄、防御无敌的绝无神战得难分难解！

城上军民看得热血沸腾，欢呼雷动！希望之火，熊熊燃烧！

但剑皇心中却越来越沉。他的剑，每一次刺中绝无神，都感觉像是刺中了万年玄铁，火星四溅，却根本无法深入！那不灭金身的反震之力，震得他手臂发麻，气血翻腾。而绝无神的杀拳，一拳重过一拳，杀气凛冽，不断消耗着他的内力。

久守必失！更何况，他年事已高，内力不如对方悠长！

绝无神窥准一个剑势转换的细微间隙，眼中凶光爆射！杀拳终极杀招——杀绝！玉石俱焚，毁灭一切！

他周身金芒大盛，将所有力量凝聚于右拳，一拳轰出！这一拳，没有任何花巧，只有最纯粹、最霸道、最绝望的毁灭力量！拳风过处，空间仿佛都扭曲了！

剑皇瞳孔收缩，他知道，决胜负的时候到了！他不能退，身后就是皇城，就是社稷！

他长啸一声，须发戟张，将毕生功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剑中！万剑归宗最高奥义——万剑归一！周身剑气疯狂向内坍缩，不是化万剑为一剑，而是将他自身精、气、神，乃至血肉意志，都凝聚为一点！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甚至浮现出丝丝血痕！他竟是要以身化剑，行那舍身一击！

“皇叔不可！”城头，小皇帝失声惊呼！

轰隆隆——！！！！

比之前猛烈十倍的爆炸发生！刺目的光芒吞噬了一切！地面被炸出一个巨坑！

光芒散尽。

剑皇站在原地，拄着剑。剑身之上，裂纹密布。他脸色金纸，胸口一个清晰的拳印凹陷下去，嘴角鲜血汩汩流出。

绝无神站在他对面，衣衫破碎，嘴角也溢出一丝金色的血液，不灭金身的光芒黯淡了不少，显然也受了不轻的震荡。但他依旧站着，眼神更加凶厉。

“老家伙……有点本事。”绝无神抹去嘴角的血，狞笑，“可惜，还是破不了我的不灭金身！”

剑皇没有看他，而是艰难地回头，望向城头，望向那个穿着龙袍、泪流满面的少年天子。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喷出大股夹杂着内脏碎块的鲜血。

他用尽最后力气，将两本薄薄的、染血的绢册，塞到不知何时冲到他身边的小皇帝手中。一本封面写着《万剑归宗》，另一本，则是《皇拳》。这是他毕生心血，也是皇室最后的希望。

“复……仇……”他吐出两个字，眼神骤然变得决绝！

下一刻，在绝无神惊愕的目光中，剑皇的身体，如同燃烧的流星，爆发出最后、最璀璨的光华！他全身的精血，连同胸口的肋骨，都在一瞬间燃烧、汽化，凝聚成一道横贯天地的、凄艳无比的血色剑罡！

以身殉道，化血为剑！

这不是人间的剑法，这是生命的绝唱！

血色剑罡带着剑皇不屈的意志和最后的骄傲，无视空间，瞬间斩到绝无神面前！

绝无神脸色剧变，狂吼一声，将不灭金身催谷到极致，双拳交叉护在胸前！

嗤——！

血剑斩在金身之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切割声！金身剧烈波动，竟被斩开了一道细细的裂缝！绝无神闷哼一声，倒飞出去数十丈，重重砸在地上，又喷出一口金血！

而那道血剑，也耗尽了所有力量，消散在空气中。

剑皇是站着死去的。

面向皇城。

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不甘，和一丝……未能护得社稷周全的遗憾。

风停了。

欢呼声戛然而止。

希望之火，刚刚燃起，就被最残酷的方式，彻底扑灭。

皇城内外，死一般的寂静。

比之前更加绝望的寂静。

绝无神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胸口那道浅浅的血痕，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居然受伤了！被一个垂死的老家伙，伤了不灭金身！

他抬头，望向那座死寂的皇城，眼中杀机暴涨！

“攻城！！”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鸡犬不留！！”

最后的屏障，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