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历：从流亡到万国来朝 第38章 《广西垦荒令》与民心所向

白糖与烈酒工坊的成功，如同在南宁沉闷的经济湖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开来。源源不断运回的白银和紧缺物资，暂时缓解了财政的饥渴，也让朱一明得以将目光投向更深远的基础——人心与土地。他深知，再精良的武器，也需要忠诚的士卒来操控；再丰厚的财富，也需要安定的民心作为基石。而在这乱世之中，最能凝聚民心的，无过于对“耕者有其田”最朴素的渴望。

几乎就在第一批白糖货款入库的同时，朱一明在行辕书房内，对着广西舆图沉思良久。图上，南宁周边乃至左右江流域，大片区域被标注为“抛荒地”、“无主田”。连年战乱、土司纷争、匪患肆虐，使得大量百姓流离失所，田地荒芜。

“陛下，如今流民日增，虽工坊、建设可吸纳部分青壮，然老弱妇孺无所依傍，长久以往，恐生事端。”新任的南宁知府忧心忡忡地禀报。

顾清风也从军事角度补充：“流民聚散无常，易被匪类或清廷细作利用，不利于根据地稳固。”

朱一明的手指重重地点在那些荒芜的区域上，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民以食为天，土为国之本。欲安民心，固根基，必先安土重迁。”他转身，对肃立一旁的文书官沉声道：“拟旨，颁布《广西垦荒令》！”

旨意很快拟就，核心只有简单直白的几条：

一是广西安抚使司辖区内，所有无主荒地、抛荒田亩，皆由官府登记造册，准许百姓（无论原籍、流民）自行认垦。

二是垦荒之地，即为永业田，登记入册，官府发给田契，三年内免征任何钱粮赋税。

三是三年后，田亩按则纳粮，税率从优，且承诺永不加赋。

四是垦荒所需种子、农具，可由官府贷给，收获后分期偿还，不计利息。

五是各村寨实行保甲联垦，互助互利，官府派员指导水利修缮。”

没有之乎者也的繁文缛节，只有实实在在的利益和承诺。当这份用大白话写就的告示贴遍南宁城郊乃至周边州县时，引起的轰动，丝毫不亚于白糖烈酒带来的财富冲击！

起初是惊疑，然后是试探。当第一批胆大的流民和本地贫苦农户，在官府小吏的带领下，真的圈下荒地，领到粗陋却崭新的农具和种子，并将那盖着鲜红大印的田契小心翼翼揣入怀中时，希望的火种被瞬间点燃了！

消息如同野火般传开！更多的流民从山林中走出，贫苦的佃户辞别了东家，甚至一些原本观望的小土司辖下的贫民也偷偷跑来认垦！荒野之间，很快出现了辛勤劳作的身影，炊烟再次从废弃的村落升起。田野里，虽然庄稼尚未长成，但那一片片被重新翻垦的土地，却散发着生机勃勃的气息。

“皇上给了我们地！真正的自己的地！”老人们泪流满面，对着南宁城方向叩拜。青壮年们挥舞着锄头，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和希望，在这片饱经创伤的土地上悄然滋生。民间开始悄悄流传起“小太祖”的称谓，将朱一明与那位驱除鞑虏、分田安民的明太祖朱元璋相比。

然而，朱一明深知，安民仅靠仁政还不够，还需要有足够的力量来守护这来之不易的安宁。几乎在垦荒令颁布的同一时间，城西技术学院的一处戒备森严的独立院落内，另一场静悄悄的革命也到了关键时刻。

这里是由苏绣绣亲自负责的“火药精研坊”。此前，得益于白糖工坊量产的高纯度砂糖，苏绣萝一直念念不忘陛下曾提及的“糖粉或可助燃”的设想。在确保了军工坊普通黑火药的生产后，她将主要精力投入了新型火药的研制。

实验是极其危险且枯燥的。不同的糖硝比例、不同的研磨细度、不同的混合工艺、甚至添加微量其他物质（如陛下模糊提及的某种“钾盐”概念，取自草木灰提纯尝试）……每一次小小的配比调整，都需要极其谨慎的少量试验，观察其燃烧速度和爆燃特性。

这一日傍晚，苏绣绣和几名最得力的学员（包括那位曾冒死送信的幼虎营少年），正在进行最新一批配方的燃速测试。他们将不同配比的药粉装入细长的纸筒，引燃后观察火焰窜升的速度。多数配方表现平平，甚至不如标准火药。

直到测试到编号为“甲七”的配方时——那是经过反复计算和尝试，将提纯的硝石、硫磺与极细的糖粉，按特定比例混合，并采用一种特殊的“水磨法”进行超细研磨和混合，再低温干燥得到的浅灰色粉末。

负责点燃的学员小心翼翼地将引线凑近纸筒口。

“嗤——！”

一道极其明亮、迅猛的白色火焰，几乎在瞬间就吞噬了整个纸筒，速度快得肉眼难以捕捉！甚至伴有轻微的低沉噗响，与普通黑火药燃烧时的黄色火焰和大量烟雾截然不同！

院内瞬间寂静，所有人都被这惊人的速度和亮度惊呆了！

苏绣绣心脏狂跳，强压激动，立刻下令：“快！取少量，至密闭铁罐试验爆燃！”

当一小撮“甲七”药粉在坚固的小铁罐内被引爆，发出远比等量标准黑火药更沉闷、更有力的轰鸣，并将罐盖炸得变形更严重时，所有人都明白——他们成功了！一种燃烧更迅猛、能量释放更集中的新型火药，诞生了！

苏绣绣几乎是飞奔着前往行辕禀报。朱一明闻讯，立刻与顾清风赶到试验场。在亲眼目睹了“甲七”火药远超常规的燃速和威力后，朱一明仰天大笑！

“好！好一个糖粉火药！此物若能用于燧发铳发射药，射程与精度必可大增！若用于震天雷，威力何止倍增！苏姐姐，你立下大功了！”

他当即命名此药为“迅雷药”，列为最高机密，令苏绣绣小规模秘密生产，优先配给幼虎营精锐进行实战测试。

夜幕降临，朱一明站在行辕的望楼上，远眺四方。北方，是开垦荒地的百姓点燃的点点篝火，充满着新生的希望；西边，是技术学院和火药工坊透出的微弱灯火，蕴藏着克敌的锋芒。

《垦荒令》安顿了民生，赢得了最坚实的民心；“迅雷药”的突破，则铸就了更锋利的爪牙。

一手仁政，一手利器。民心所向，锋芒所指，帝国的雏形，正在这看似偏远的南宁，一点点变得清晰而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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