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玄幻 武侠 都市 历史 科幻 灵异 游戏 书库 排行 完本 用户中心 作者专区
小米阅读 > 玄幻 > 大巫凶猛:她以骨为卜,以血为祭 > 第133章 灯芯是活剥的

她坐回存心殿废墟的中央,那张祝九鸦曾用过的石案冰冷如铁,寒气透过单薄衣衫渗入骨髓,仿佛有无数细针顺着脊椎向上刺探。

面前,整齐地摆着三样东西:三枚细如牛毛的兽骨骨针,泛着幽蓝的冷光,像是从某种远古凶兽的听骨中磨制而成;一把锈迹斑斑的剥皮小刃,刃身布满暗红斑驳的纹路,如同凝固的血脉——这把刃,是祝九鸦临终前塞进她掌心的,据说用初代噬骨巫的肋骨淬炼而成,每一滴使用者的血,都会被铭刻进刃身的记忆里;以及一碗盛着雨水和焚香灰烬的浑浊液体,表面浮着一层油膜般的微光,散发出腐木与焦骨混合的沉闷气息。

风从破败的殿门穿过,带着荒野的腥气,夹杂着远处乌鸦啄食腐肉的“咔嗒”声,吹动她额前散落的黑发,露出那双不再映照任何光亮的眼睛——灰白如雾锁深井,连瞳孔收缩的反应都已消失。

韩九深吸一口气,那气息在胸腔里没有丝毫暖意,鼻腔内掠过一股铁锈般的腥冷,仿佛吸入的是一捧埋葬百年的坟土,肺叶像被冰锥刮擦般生疼。

她拿起那把锈刃,刀锋钝而粗糙,指尖抚过刃口时传来砂砾摩擦的滞涩感,上面凝结着不知多少年月的血垢与怨念,触之竟微微震颤,似有低语在金属内部呜咽。

她没有丝毫犹豫,左手捏住自己的耳廓,皮肤因紧张而微微抽搐,右手握刀,精准地沿着耳轮内侧划开一道浅浅的口子。

没有痛呼,甚至没有皱眉。

但她的右脚趾在鞋中猛然蜷缩,指甲抠进掌心的旧茧,才压住那一瞬翻涌上喉头的战栗。

皮肉翻开的瞬间,暗红色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温热黏腻,顺着耳垂滑落,在空中拉出细丝般的弧线,像一串断了线的赤色玛瑙,滴滴答答落入面前的灰烬碗中。

“滋啦——”

血液与香灰混合,发出的声音不似水滴,反倒像滚油浇上冰面,噼啪作响,一缕极淡的、带着草木焦糊味的白烟袅袅升起,缭绕成扭曲的人形轮廓,转瞬即逝。

“听觉,是最先背叛真相的。”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用一种近乎呢喃的语调说道,声音干涩得像两片砂纸在摩擦,每一次开合都在咽喉留下撕裂般的痛感,“他们用钟声盖过哭喊,用颂歌淹没遗言。我要听见那些被钟声埋葬的声音,就必须先舍弃耳朵所偏爱的一切。”

她放下锈刃,右手拈起一枚骨针,在混着自己鲜血的灰烬水中轻轻一蘸。

针尖染上了污浊的殷红,水波荡漾间,竟传出一声极细微的婴儿啼哭,旋即归于死寂。

那液体散发出一种古怪的、介于腐烂与祭祀之间的气息,钻入鼻腔后,脑仁隐隐发胀。

她闭上眼,凭借着脑海中祝九鸦留下的那副刺目的解剖图——那图并非画在纸上,而是以烧红的铁笔烙在她记忆深处——将骨针缓缓刺入自己右侧的太阳穴。

针尖没入皮肉,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阻滞感,如同插入冻土的铁钉。

剧痛,并非如刀割火烧那般直接,而是一种阴冷的、钻心蚀骨的酸麻,仿佛有一条冰冷的铁线虫,正顺着神经一路钻向大脑深处,贪婪地啃噬着她最温暖的记忆。

她看见了,在意识的深海里,那个模糊的、被称为“母亲”的女人,正对着牙牙学语的自己,唱着一首早已失传的摇篮曲。

那旋律温柔如春日阳光,拂过脸颊时竟有真实的暖意,是她颠沛流离的童年中唯一的慰藉。

骨针又深入一分。

那歌声瞬间被一股强横的力量撕碎,化作尖锐刺耳的噪音,像是千万根玻璃碴在颅内刮擦,随即彻底消失。

她又看见无数孩童在巷子里追逐打闹的笑声,清脆如铃;看见邻家大婶递来半个窝头时爽朗的招呼声,带着炊烟的气息;看见自己在冬夜里抱着一条野狗取暖时,听见它满足的呼噜声,那震动顺着胸膛传来,真实得令人心碎……

所有这些构成“温暖”与“羁绊”的声音,都在骨针的搅动下,被一一剥离、粉碎、归于死寂。

这是噬骨巫一脉最残酷的献祭之一——“断感祭礼”。

唯有主动斩断与人世间一切美好的情感联结,将自身化为纯粹的“空”,才能承载那数以万计的亡魂悲鸣而不至于当场疯癫。

剧痛让她的身体本能地蜷缩起来,像一只被踩碎了脊骨的虾米,额头上冷汗涔涔,顺着眉骨流入眼角,带来咸涩的刺痛,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肌肉不受控地抽搐,如同被无形电流贯穿。

但她紧咬着牙关,将那声即将冲破喉咙的呜咽死死咽了回去,舌尖再次破裂,血腥味弥漫口腔,舌底那枚藏了三年的骨钉,早已化为细粉,融入血肉——那是她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味引子。

她不能停。

第一根骨针,断绝“暖音”。

第二根,刺入左侧太阳穴,斩断“笑颜”。

第三根,直抵眉心,抹去“触感”。

她记得最后一次被人拥抱的温度,如今那记忆正在指尖消散,如同握不住的雪。

她记得阳光晒在皮肤上的暖意,如今那感觉已变成一片麻木的空白。

她的世界,正在以一种无可挽回的方式,迅速褪色、冷却、化为一座只有黑白二色的寂静坟场。

殿外,乱石嶙峋的废墟边缘。

容玄如一尊石雕,静静地靠在一堵断墙上。

他能听见殿内传来那压抑到极致的、细微的抽搐声,像一只被活生生剥去皮毛的幼兽,在痛苦的浪潮中无声挣扎。

那声音并不响亮,却穿透夜风,直刺耳膜,让他牙关发酸。

他握紧的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小花。

他几次想不顾一切地冲进去,可每当他抬脚,身前的空气中便会凭空浮现出一道道交错的骨纹,冰冷、决绝,散发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这一次,骨纹不再是警告,而是一行清晰的血字,仿佛是韩九用自己的意志烙印在空间之中:

“欲点长明灯,必先剜心作油。”

容玄的脚步,重如千钧,再也无法踏前分毫。

他瞬间明白了她在做什么。

她不是在自残,她是在炼器。

将自己的七情六肉,炼成一盏可以照亮整个帝国谎言的……长明灯。

他缓缓靠着冰冷的墙壁坐下,背脊僵直,仿佛支撑他站立的不是骨骼,而是执念。

良久,他从怀中取出一盏早已熄灭的旧陶灯。

灯身粗糙,是他从一个被“净梦巡使”抄没的货郎担子里捡来的。

他用衣袖,一遍又一遍地、极其轻柔地擦拭着灯身上的尘土,动作小心得如同抚摸熟睡婴孩的脸颊,仿佛在擦拭一件稀世珍宝。

“你说你要走刀刃之路……”他低声自语,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可这哪里是路……这是你用自己的命,一寸一寸铺出来的桥。”

他的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乱葬岗里,抱着半块馊饼笑得咯咯作响的小女孩,嘴角沾着碎屑,眼睛亮得像星子。

而如今,那座桥,即将铺向最黑暗的深渊。

七日之后。

存心殿的石门,无声无息地滑开。

韩九走了出来。

她的瞳孔,已经彻底变成了死寂的灰白色,宛如两颗蒙尘的玻璃珠,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也倒映不出任何光影。

她的步伐轻盈得不似活人,赤足踩在碎石之上,竟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如同飘雪落地,了无痕迹。

脚底本应感受到的尖锐刺痛,已全然消失——触觉,已被她亲手抹去。

她径直朝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夜色是她最好的伪装。

一队手持铜镜的靖夜司巡卫从她身侧不足三尺处经过,高声呵斥着宵禁的规矩,脚步踏地的回音响彻街巷,却对她视而不见。

其中一名巡卫手中的镇魂铜镜,甚至无意间扫过了她的身体。

镜面上,只映出了她身后那株枯败的老树,枝干扭曲如鬼爪,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她已经不在“生者名录”之中,自然也就不在任何法器的探查范围之内。

不仅如此,“断感祭礼”让她脱离了‘情感觉知域’,凡是以情绪波动为感应基准的法器,都将她视为‘虚无’。

她如一缕幽魂,轻易地潜入了戒备森严的皇宫地宫。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檀香与陈腐气息,冰冷潮湿,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湿冷的棉絮,贴在肺壁上。

地宫最深处,是一座巨大的穹顶石室,中央供奉着一幅悬浮在半空的巨大阵图——“永忘归真阵”的本源图谱。

图谱由无数流光溢彩的符文构成,缓缓旋转,而在石室的四壁,不多不少,正好镶嵌着九百口大小不一的青铜钟。

每一口钟都与阵图之间有着肉眼可见的能量丝线相连,随着阵图的旋转,发出低沉绵长的共鸣,嗡鸣声在石壁间来回震荡,形成一种催眠般的律动。

韩九没有试图去破坏任何一口钟,那只会立刻触发警报。

她走到阵图之下,仰起头,那张十二岁孩童的脸上,是与年龄完全不符的冷漠与决绝。

她闭目片刻,脑海中浮现祝九鸦遗留的推演:“遗忘律令的本质,是压制真实。而压制,需要能量。若反向注入‘记忆实相’,便可制造负荷……”

她猛地咬破舌尖,一股混杂着碎骨粉末的腥甜血液瞬间涌上喉头,那粉末是她体内蛰伏多年的引信,此刻终于点燃。

“噗——”

她将这口饱含“归墟”之力的血雾,不偏不倚地喷在了旋转的阵图核心。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血雾触及阵图的瞬间,并未被其净化,反而像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渗透、蔓延。

那些原本光芒璀璨的“遗忘律令”符文,竟在血雾的侵蚀下,反向显影出一层暗淡的、如同鬼画符般的底层纹路。

那正是这条阵法最致命的缺陷:每当有活人发自内心地、清晰地记起一个被抹除的死者姓名时,大阵为了压制这段“违规”的记忆,就必须消耗数倍于平时的力量。

若被记起的人足够多,这种压制将形成巨大的能量负荷,最终导致能量倒灌,阵法自我崩解!

这才是朝廷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赤心录》彻底焚毁的真正原因!

韩九在离开前,伸出苍白的手指,在阵图边缘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用指甲刻下了一个微小的符号——一个倒置的“卍”字符。

噬忆巫印。

这个印记不会立刻生效,它会像一枚最狡猾的寄生虫,悄无声息地吸附在大阵的能量流中。

这是一个早已被正统巫族废弃的‘逆忆符’,因其形似古老轮回印‘卍’而得名,但方向相反,意味着‘记忆逆流’。

从此刻起,每一次大阵试图抹除一段记忆,这个巫印就会悄悄复制下那段最真实的“回响”,将其扭曲、加密,然后精准地播撒进方圆百里之内,某个意志最薄弱之人的梦境里。

果不其然,几日后,皇城中那位德高望重、负责主持“净梦”仪轨的大祭司,在午夜惊醒。

他梦见自己年轻时,亲手将最后一本《赤心录》原卷投入火中。

火焰升腾,他看见书页上最后一个名字,正是他那因直言而被赐死的授业恩师。

冷汗浸透了他的背脊,他颤抖着摊开手掌,发现手心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被汗水濡湿的纸条,上面是他自己的笔迹,潦草而惊恐:

“我烧的不是邪书……是我娘的名字。”

忆冢岛的山顶,韩九回来了。

她将从地宫中窥得的所有情报,以骨灰为墨,用一种祝九鸦教她的秘法,书写在一面巨大的破旧风幡之上。

容玄快步赶来,看到她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她的嘴唇干裂,溢出一丝黑色的血迹,气息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唯有那双灰白色的眼睛,清明如万里冰封的霜原。

“你还剩多少?”他声音沙哑地问。

韩九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抬起自己的右臂。

那条原本纤细的手臂,此刻已完全被一层猩红色的诡异烙印所覆盖,烙印的纹路繁复而古老,像活物般微微起伏,仿佛在吞噬着她的血肉。

“不多了。”她的声音轻得像风,“但够让他们知道——灯芯不是蜡做的,是活生生剥下来的。”

她转过身,望向京城的方向。

隔着遥远的距离,她仿佛能听到那九百口铜钟仍在维持着虚伪的安宁,那嗡鸣声穿透山河,如同帝国的心跳,沉重而虚假。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那口气在冷冽的夜风中凝成一缕白霜,悬于唇前,久久不散。

“接下来……”

“轮到我进钟里去了。”

她取出那面写满冤魂姓名的风幡,将其缠绕在自己身上,如同寿衣。

“不是躲进去……是要让我的骨头,成为敲响它的新槌。”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