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得化不开的彩色瘴气如同有生命的幕布,在林星身后剧烈翻涌,将身后黑袍修士气急败坏的怒吼与沼泽怪物疯狂的嘶鸣隔绝开来,却隔绝不了那如跗骨之蛆般钻心的剧痛。
左肩的伤口仍在不断渗血,浸透了早已看不出原本颜色的青衫,更麻烦的是,黑袍修士骨链上附着的阴邪气息和那伪装者匕首上的诡异灰芒,如同活物般盘踞在伤口深处,不断阻碍着愈合,并丝丝缕缕地侵蚀着他的经脉,带来一阵阵冰寒刺骨的刺痛与麻痹感。
林星咬紧牙关,额角青筋微跳,强忍着这双重折磨。他全力运转长生道种,那青蒙蒙的光华在经脉中奔腾,如同最忠诚的卫士,一边竭力转化、压制着侵入体内的异种阴毒能量,一边为他的疾驰提供着源源不绝的动力。
他的身形在几乎凝成实质的浓郁瘴气中穿梭,如同鬼魅,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相对坚实的泥地上,尽量避免留下过深的痕迹。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处理伤势。
前方瘴气略微稀薄,隐约露出一片形态诡异的枯木林。这些树木早已彻底石化,表面覆盖着一层色彩斑斓、不断微微蠕动的菌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腻得令人头晕目眩的腐香,吸入一口都让人神魂摇曳。林星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催动长生道种的力量护住心脉识海,勉强抵御住这无孔不入的毒素侵蚀,同时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视着这片死寂中暗藏杀机的区域。
突然,他疾驰的脚步猛地一顿,身形瞬间凝固,气息收敛至最低。
前方不远处,一株特别粗壮、形状扭曲的石化枯树下,竟歪斜地倚着一个人!
此人穿着与腐沼环境格格不入、此刻却已破损沾满泥污的银白轻甲,脸色呈现出一种极不祥的青黑之色,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显然中了极深的沼毒,已至濒死边缘。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臂甲上一个即便在如此污秽环境下依旧隐约可辨的徽记——星辰环绕着一柄断裂的长剑。
净垢使侦察兵!
林星瞳孔骤然收缩成最危险的针尖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身影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一旁一丛生长得极其畸形、散发着浓郁恶臭的巨型菌菇之后,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长生道种赋予的超凡灵觉让他不仅能“听”到对方那如同破风箱般急促而紊乱的心跳、体内毒素腐蚀筋脉时发出的微弱“滋滋”嘶响,甚至能隐约捕捉到一丝残留的、属于净垢司特有的那种冰冷刻板的秩序灵能波动。
那濒死的侦察兵似乎弥留的意识察觉到了什么,眼皮艰难地颤动了几下,勉强睁开一条缝隙,涣散的目光茫然地扫过周围。他那只完好的手的手指轻微抽搐了一下,似乎想本能地握向腰间的佩剑,但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手臂无力地垂落下去,只有胸腔还在极其微弱地起伏。
林星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利弊得失在冰冷的理智下被飞速权衡。净垢司是他的死敌,双方立场不死不休,这是他重生以来就刻入骨髓的认知。但此刻,对方重伤濒死,孤身一人陷于此地,失去了所有威胁。更重要的是,一个净垢司的侦察兵,尤其是能深入到腐沼遗迹这个副本腹地的侦察兵,身上必然携带着关于此地的珍贵情报,甚至可能就有关于如何应对此地复杂毒素的关键信息!
风险极大——一旦有诈,或是其他净垢使就在附近,他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但机遇同样诱人——这可能是破解当前死局,甚至深入了解净垢司在此地行动的绝佳机会。
他悄然运转体内的长生道种,激活天赋能力,将一缕极其细微的灵力附着地面上,以其为节点,更为谨慎地探查周围每一寸土地、每一丝空气波动。确认了至少百丈内没有其他埋伏或净垢使的气息后,他缓缓将自身气息与生命波动模拟得与周围环境的死寂、瘴毒完美融合,如同真正化作了枯木顽石,这才自菌菇后显出身形,一步步向那侦察兵靠近。
在距离对方约三丈之处,他停了下来。这个距离,进可攻退可守。他的声音透过沉闷的瘴气传出,冰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洞穿虚实的压迫感:
“净垢司的鹰犬,也会落到这般田地?”
那侦察兵身体猛地一颤,涣散的眼神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诧,似乎完全没料到此等绝地竟然还有他人,而且是直接道破他身份之人!他吃力地转动眼球,看向声音来源方向,嘴唇翕动,发出的声音嘶哑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谁?…是敌…是友?”每个字都似乎耗尽了他残存的生命力。
“旅人。”林星报出这个在星网上使用的匿名ID,同时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法器,仔细观察着对方最细微的反应——肌肉的每一次抽搐,眼神的每一次闪烁,呼吸的每一次变化。
听到这个代号,侦察兵浑浊的眼中猛地闪过一抹极其复杂难辨的光芒,怀疑、困惑、一丝极微弱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希冀?他似乎挣扎着想说什么,嘴唇哆哆嗦嗦,但剧毒再次猛烈发作,让他猛地呛出一大口粘稠的黑血,气息瞬间变得更加萎靡不堪,眼看就要灯枯油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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