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已满X 第15章 唯一的方法

天台上呼啸的狂风仿佛也带着硝烟的灼热和金属的腥气。下方两条战线喷射出的火舌，将逐渐昏暗的黄昏映照得忽明忽暗，拽光弹如同死神的画笔，在夜空中肆意涂抹着短暂的、致命的光轨。震耳欲聋的炮声、爆炸声和密集的枪声交织成一曲毁灭的交响乐，无情地捶打着他们的耳膜和心脏。

希望，那历经千辛万苦、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才抓住的微弱希望，此刻在他们眼前，被更为残酷的现实硬生生地砸得粉碎。那道近在咫尺的撤离区防线，与其说是生路，不如说是一座正在被钢铁洪流猛烈冲击的、摇摇欲坠的孤岛。而横亘在他们与孤岛之间的，是一片被死亡彻底统治的炼狱焦土，任何试图穿越的举动，都无异于自杀。

韦恩的目光死死盯着下方，他看到国民警卫队阵地后方，几架UH-60黑鹰直升机静静地停放在相对安全的区域，旋翼低垂，没有任何起飞的迹象。“他们不敢升空……”韦恩的声音干涩，像是有砂纸在摩擦，“对面肯定有火箭筒……或者操控着装备了防空炮的载具。” 制空权的丧失，意味着撤离区守军失去了最重要的机动和支援手段之一，也彻底堵死了他们从空中获救的任何可能。

沉默，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四人心头。薇薇安紧紧搂着艾米丽，母女二人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艾米丽的小脸埋在母亲怀里，不敢再看那地狱般的景象。布鲁克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绝望的浓雾几乎要将他们彻底吞噬。

突然，布鲁克的瞳孔微微收缩，一个极其疯狂、极其危险，却又似乎是眼下唯一可能打破僵局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猛地闯入他的脑海。这个想法是如此大胆，如此不计后果，让他的呼吸都为之一滞。

“韦恩……”他转过头，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有些沙哑。

“什么计划？”韦恩立刻看向他，眼神里是绝境中抓住任何一根稻草的急切。

布鲁克深吸了一口充满硝烟味的空气，仿佛要给自己注入执行的勇气。他沉思了一下，最终还是将这个疯狂的计划说了出来，语速很快，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还记得我们是开着车来的，对吗？”他指了指他们来时的那辆红色大众所在的大致方向，然后，他的手指猛地转向了来时经过的、那片死寂而混乱的城区深处，“那里……那里应该还有大量的感染者，被枪炮声驱散或吸引在建筑里。”

话已至此，意图再明显不过。韦恩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布鲁克想干什么，他的心脏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难道你想……”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用汽车鸣笛，或者制造巨大噪音，把城里的感染者……像引潮水一样，引到这片交战区来？！”

利用感染者！利用这末日中最普遍的威胁，去冲击那支装备精良但显然专注于正面作战的叛军阵地！制造前所未有的混乱，在混乱中寻找一丝穿越火线的缝隙！这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在引爆火药库的同时试图从中穿行！

“是！”布鲁克斩钉截铁地承认，他的眼神燃烧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火焰，“这是唯一可能制造出足够大混乱的方法！只有那样，我们才有机会冲过去！”

计划的核心清晰了，但随之而来的是一个更加残酷、更加直接的问题——由谁去执行这个几乎十死无生的任务？谁去充当那个点燃导火索、将自己置身于无数感染者和叛军双重火力之下的诱饵？

是啊，由谁去呢？

空气仿佛凝固了。薇薇安惊恐地看着两个男人，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艾米丽似乎也感受到了那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气氛，紧紧抓住了母亲的衣角。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韦恩·霍利斯，这名前布鲁克林警察，做出了他的选择。他伸出手，用力地抓住了布鲁克的肩膀，力量之大，让布鲁克都能感觉到他手指的微微颤抖，但那眼神却异常坚定，如同磐石。

“兄弟，”韦恩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这个任务，交给我吧。”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泪流满面、几乎无法站立的薇薇安，又看了看正努力用小手擦拭妈妈眼泪、懂事得让人心碎的艾米丽。

“我们几个人里面，”韦恩继续说道，“只有我的开车技术是最好的。我受过紧急驾驶训练，更熟悉这附近的道路。我有更大的把握，在把‘它们’引过来之后……找到机会脱身。” 他没有说“一定能”，只说“有把握”，但这已经是黑暗中能给出的最大承诺。

布鲁克彻底愣住了。他提出这个计划时，内心早已做好了由自己去充当诱饵的准备。他没想到，韦恩会如此迅速、如此坚决地抢在他的前面。他想说话，想反驳，想告诉韦恩这太危险，应该由他去……

“可是……”布鲁克刚开口，就被韦恩打断了。

“听着，布鲁克，”韦恩的目光紧紧锁定着他，眼神中有托付，有信任，也有不容更改的决意，“相信我，好吗？” 他用力捏了捏布鲁克的肩膀，然后指向下方国民警卫队的阵地，开始布置接下来的行动，“待会，一旦看到我的车出现，后面跟着……跟着那股‘浪潮’，你们就什么都别管，抓住机会，用最快的速度往阵地跑！明白吗？不要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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