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已满X 第3章 牢房逃脱

牢房内的空气仿佛因为两人压低的交谈而变得更加粘稠、沉重。韦恩和布鲁克将声音控制在仅能彼此听见的气音范围内，脑袋凑在冰凉的铁栅栏间隙旁，快速交换着各自的想法。逃亡这个念头，一旦被点燃，就如同野火般迅速蔓延，驱散了部分麻木，但也带来了更具体、更令人焦虑的恐惧。

“关键是出口和武器，”布鲁克眼神锐利，如同在规划一次安保行动，“拘留区的主出口肯定是重兵把守……或者说曾经是。但现在情况不明，我们不能贸然行动。需要先观察，找到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警局的装备库，如果可能的话，必须是我们首要的目标。没有武器，在外面寸步难行。”

韦恩点头，他补充道：“我们可以从地下停车场走，那边人少一点感染者应该不会太多。我知道大概方位。” 他脑中快速闪过这座他工作多年的建筑的内部结构图。

讨论间隙，韦恩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其他牢房。那些蜷缩在阴影里的身影，眼神空洞，或带着深深的恐惧，偶尔与他对视也立刻惊慌地移开。他压低声音问布鲁克：“我们……要不要试着带上其他人一起出去？” 作为一个警察，保护民众的念头几乎是刻在骨子里的，即使在这种绝境下，他依然无法完全摒弃这种责任感的余烬。

布鲁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异常坚定地摇了摇头。“你自己看看周围吧，韦恩。”他用眼神示意着那些幸存者，“仔细看他们的眼睛。你看不到任何求生的火焰，只有等待被拯救的麻木，或者是对外面世界更深的恐惧。”

韦恩依言再次仔细观察。确实，那些躲闪的目光背后，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被动。他们仍然紧抓着“官方会来救援”这根脆弱的稻草，将自己生存的希望完全寄托于外部力量。他们或许还在幻想，隔离结束后，军队会打开牢门，告诉他们一切都过去了。

布鲁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补充道：“他们仍然认为军队一定会放他们出去，这很愚蠢，但也是他们能撑到现在不至于崩溃的唯一理由。打破这种幻想，可能会让他们立刻疯掉。而且，”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无比严肃，“带上他们，意味着更大的目标，更慢的速度，更多的不可控因素。有些人可能会因为恐惧而尖叫，因为体力不支而掉队，甚至会因为愚蠢的‘善意’而暴露我们的行踪。我看你是聪明人，知道在这种环境下，情绪化的善良等于自杀，所以我才会和你讨论这些。”

韦恩沉默了。布鲁克的话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残酷的现实。他知道对方是对的。这不是在和平时期维持秩序，而是在地狱边缘挣扎求生。多余的同情心，不仅会害死自己，也可能连累唯一可能并肩作战的同伴。他内心经历着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斗争，警察的职责感与求生本能剧烈碰撞。最终，后者，以及对于外面那些“东西”和混乱局面的清晰认知，占据了上风。他艰难地、几乎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残酷但必要的抉择。一种沉重的负罪感悄然压在他的心头，但他知道，这是活下去必须支付的代价。

就在两人刚刚达成共识，准备进一步商讨具体行动时机——是趁着下一次明显的交火声作为掩护，还是选择在夜深人静、守卫可能松懈的时候——之际，一阵突如其来的、巨大的撞击声猛地从牢房右侧传来！

那声音来自于拘留区入口方向，那是一扇厚重的、通常由电子锁和物理门闩共同封锁的钢制大门。伴随着撞击声的，是金属扭曲撕裂的刺耳噪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用巨大的力量强行突破。所有牢房里的幸存者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叫起来，纷纷蜷缩到离门口最远的角落，恐惧地望向声音来源。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大门似乎被彻底撞开了，重重地砸在内部的墙壁上。一个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几乎是摔倒在地，然后又挣扎着爬起。那是一名警察！他身上的警服已经被撕扯得破烂不堪，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和污浊的污泥。他的左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脖颈，但指缝间依旧不断有汹涌的鲜血渗出，将他的手和半边肩膀都染成了骇人的红色。

这名警察的眼神涣散，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一种濒死的茫然。他跌跌撞撞地返身，用尽最后力气将那扇被撞得变形的门奋力推回门框，然后拖过旁边倾倒的金属储物柜和一些散落的桌椅，胡乱地堵在门后。完成这一切后，他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直接瘫软在地，仰面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发出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天花板，然后缓缓移动，扫过一张张从牢房里惊恐望出来的脸。当他的视线掠过韦恩所在的牢房时，那涣散的目光骤然凝聚了一下，仿佛认出了什么。他的眼睛猛地亮起一瞬微弱的光彩，那是一种在绝望中看到熟悉面孔时的本能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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