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院,秘研所。
与外界隔绝的幽暗工间内,气氛近乎凝固。李文博和几位核心研究人员围在一个特制的、布满了各类自制简陋仪器(包括音叉、频率调节器、莱顿瓶、以及灵敏度被提升到极致的磁针等)的实验台前,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台子中央那块最小的古船构件上。
经过无数次失败的尝试和细微的调整,他们终于将羊皮星图上,环绕某个特定南天星座的几组奇异符号,初步解读为一套复杂的声波频率组合。此刻,他们正准备进行第一次完整的“频率输入”试验。
“李大人,所有准备就绪。”负责操作频率发生装置(一套基于齿轮和簧片,可以精确控制敲击频率的复杂机械)的老匠人声音干涩,手心全是汗。
李文博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他看了一眼旁边记录的钦天监官员,对方同样面色紧张。
“开始吧。”李文博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老匠人颤抖着手,开始按照破译出的频率序列,一下下地拨动装置。不同音高、不同节奏的清脆敲击声,在密闭的工间内响起,如同奏响一曲来自远古星空的诡异乐章。
起初,那构件毫无反应,依旧沉默地躺在那里,表面的幽蓝纹路黯淡无光。
敲击声持续着,按照既定的序列变化。当进行到序列中段,一个特定高频音被敲响时,异变陡生!
那构件表面的幽蓝纹路,猛地亮了起来!不再是之前测试时的微弱荧光,而是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平静湖面,荡漾开一圈清晰可见的、水波般的蓝色光晕!同时,连接在构件上的电流检测指针猛地甩向一侧,虽然幅度依旧不大,但已明确无误地表明有超出之前的微弱电流产生!
更令人震惊的是,放置在构件旁边的一个、用于监测环境磁场的、最为灵敏的磁针,开始疯狂地、无规则地摆动起来!
“成了!成了!”一个年轻的格物生忍不住失声惊呼,随即立刻捂住自己的嘴,但眼中的狂喜无法掩饰。
老匠人激动得几乎要落下泪来,但他牢记职责,双手稳定地继续完成剩下的频率序列敲击。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构件表面的蓝色光晕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最终恢复平静。磁针的摆动也渐渐停止。只有那电流检测指针,还固执地偏转在一个微小但确凿的角度上。
工间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众人粗重如风箱的喘息声。
过了许久,李文博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记录……所有现象,光晕强度、持续时间、电流响应值、磁场扰动范围……一丝一毫都不能遗漏!”
他走到实验台前,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用手指虚抚过那刚刚绽放出奇迹般光芒的构件表面。冰凉的触感依旧,但他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足以颠覆世界的磅礴力量。
“星图……果然是钥匙。”他喃喃自语,“不仅仅是空间坐标的钥匙,更是……启动这超越时代造物的能量密码!”
这个发现的意义,实在太重大了。它证明这艘古船并非死物,其内部可能蕴含着某种仍在运作的、超越理解的能源系统或信息存储系统!而星图,就是与之沟通的“语言”。
后续的测试更加谨慎。他们尝试了不同的频率组合,发现只有完全符合星图标注的那套特定序列,才能引动如此明显的能量响应。错误的频率,要么毫无反应,要么只能激起极其微弱的涟漪。
“李大人,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钦天监官员激动地问道,“是否尝试用更强的能量输入?或者……寻找更大的构件,甚至尝试进入那艘船的内部?”
李文博果断摇头:“不可!此事关乎甚大,已非我等所能独断。必须立刻禀报陛下!在得到明确旨意前,所有测试暂停,集中精力破译星图上其他区域的频率密码,并加固此地的安保!”
他深知,他们触碰到的,可能是一个潘多拉魔盒。在完全理解其原理和潜在风险之前,任何冒进都可能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
一封措辞极其谨慎、但内容石破天惊的密奏,当夜便由李文博亲笔写下,通过锦衣卫最机密的渠道,直送大内。
朱由校在深夜被唤醒,读到了这份密奏。即便是以他穿越者的心志,也被其中的描述深深震撼。声波驱动,能量响应,磁场扰动……这已经完全坐实了那艘古船的非同寻常。
他独自在乾清宫的暖阁内踱步,窗外月色清冷。兴奋、警惕、期待、忧虑……种种情绪交织在他心头。
这星火的回响,究竟会引领大明走向何方?是拥抱一个科技爆炸的黄金时代,还是打开一扇通往未知危险的大门?
“传旨,”他终于停下脚步,对无声出现的王体乾吩咐,“秘研所所有人员,功在社稷,各有重赏。即日起,秘研所安保等级提升至最高,由你亲自挑选可靠锦衣卫负责,许其临机决断之权。没有朕的手谕,任何人不得靠近,包括太子。”
他顿了顿,补充了最关键的一句:“告诉李文博,继续破译星图密码,但绝对禁止任何形式的‘强能量’输入或尝试移动、分解大型构件。一切,等朕的下一步指示。”
他需要时间,需要更周全的考量。这来自星辰的馈赠(或是考验),必须慎之又慎。
而在遥远的南洋,取得了棕榈岛胜利的大明舰队,在休整补充后,接到了来自北京的新指令。陈璘看着那份关于警惕暹罗动向、准备介入暹罗湾的密旨,目光再次投向西方。
海图之上,暹罗湾的轮廓仿佛一张新的考卷。星图的秘密在京城引发震动,而海上的征途,也同样面临着新的挑战与机遇。帝国的航船,在已知与未知的双重浪潮中,继续破浪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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