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的日子简单而充实。云清辞白天采药,偶尔为士兵们处理些训练伤患,晚上则在自己的临时住处研究药性,日子过得如同隐士。沈煜辰所在的勘景组在基地停留了两天后,便不得不离开前往下一个地点。临走前,他找到云清辞,留下了一个私人联系方式。
“山里信号不好,但如果有需要,可以试着联系我。”他将写着号码的纸条递给她,语气自然,仿佛只是朋友间的寻常关照。
云清辞看着那张素白的纸条,顿了顿,还是接了过来,淡淡点头:“谢谢。”
沈煜辰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转身离去。他懂得分寸,过犹不及。
他们走后没几天,云清辞接到三哥云星河火急火燎的电话。
“妹妹!救命啊!”云星河在电话那头哀嚎,“林导快疯了!他那部筹备了好几年的历史正剧《风起洛阳》,万事俱备,就卡在一把道具古琴上!”
原来,林导为了追求极致还原,特意寻来一把据说是唐代流传下来的名琴“九霄环佩”的仿制品,做工、形制都无可挑剔。但问题就出在这把琴上——它太有“脾气”了。剧组请了好几位知名的古琴演奏家,竟无一人能让它发出令人满意的声音,弹出来的音色要么干涩,要么暗哑,完全配不上剧中“仙音”的设定。
“林导说,要是找不到能让这把琴‘活过来’的人,他这戏就不拍了!”云星河语气夸张,“妹妹,我记得你好像会弹古琴?小时候跟玄尘子师傅学过?要不……你来试试?就当救场了!”
云清辞本想拒绝,她对拍戏相关的麻烦事敬而远之。但听到“九霄环佩”仿制品时,她心中微微一动。前世,她曾机缘巧合接触过真正的“九霄环佩”,并得其认可,奏响过真正的仙音。不知这仿品,能有几分神韵?
“地点。”她言简意赅。
“就在市郊的‘听竹轩’!一位收藏大师的工作室!我马上把定位发你!”云星河喜出望外。
次日,云清辞向二哥告了假,乘坐大哥安排的专车前往市郊。她依旧是一身简单的棉麻衣衫,素面朝天,与听竹轩外停着的几辆豪车和精心打扮的来客格格不入。
听竹轩内,气氛凝重。林导、云星河,还有一位须发皆白、气质儒雅的老者(正是收藏家顾老)围着一把放置在紫檀木琴案上的古琴,愁眉不展。旁边还站着几位一脸挫败的古琴演奏家。
沈煜辰竟然也在。他今天穿着一身深色中式常服,更衬得身姿挺拔,气质清贵。他看到云清辞进来,眼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笑意,对她微微颔首。
“清辞!你可来了!”林导如同看到了救星,连忙迎上来。
顾老也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被林导寄予厚望的年轻女孩,眼中带着审视和怀疑。这么年轻的小姑娘,能降服得了这把有灵性的琴?
“就是这把琴。”林导指着琴案上的古琴。
云清辞目光落在琴上。琴身古朴,线条流畅,漆色温润,确是一把好琴,隐隐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灵性,但似乎被什么禁锢着,无法舒展。
她没有多言,缓步走到琴案前,伸出纤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琴弦。
就在她指尖触碰到琴弦的一刹那,异变突生!
那原本沉寂的古琴,竟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可闻的嗡鸣!仿佛沉睡的器物骤然苏醒!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
云清辞眼底也掠过一丝讶异。这琴,竟真的有一丝微弱的“灵”?她收敛心神,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在琴案前坐下。她没有像其他演奏家那样先调试音准,而是闭上眼,指尖轻轻搭在弦上,仿佛在感受着什么。
几秒后,她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指尖轻轻一拨。
“铮——”
一个清越空灵的音符流淌而出,如同山间清泉滴落玉石,瞬间涤荡了室内的沉闷之气!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云清辞的手指开始动了。她没有弹奏任何已知的名曲,指尖在琴弦上跳跃、揉按,信手拨弹,一串串音符如同有了生命般自然流淌出来。初时如清风拂过竹林,细碎空灵;继而如明月照大江,辽阔悠远;忽而转调,又似幽谷鸣泉,清冷孤高……
这琴声仿佛不是人间之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灵气和韵味,直透人心。听到这琴声,众人只觉心中的焦躁、烦闷都被洗涤一空,变得无比宁静祥和,甚至隐隐有所感悟。
而那把古琴,在云清辞的指尖下,仿佛被注入了灵魂,音色饱满圆润,余韵悠长,与之前在其他演奏家手中判若两琴!琴身甚至隐隐泛着一层温润的光泽。
顾老激动得浑身颤抖,喃喃道:“仙音……这才是真正的仙音!琴认主了!它认主了!”
林导更是热泪盈眶,死死攥着拳头,生怕打扰到这绝美的琴音。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效果!
沈煜辰站在不远处,目光紧紧追随着抚琴的云清辞。此刻的她,眉眼低垂,神情专注而宁静,仿佛与琴、与音融为一体,周身散发着一种超然物外的光华,美得惊心动魄。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这琴音,也被抚琴的人,狠狠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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