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钧一发。
就在弓箭手们指尖即将松开的瞬间,人群中异变陡生!
“保护顾将军!”
一声暴喝,平地惊雷。
数十名身着布衣、看似寻常百姓的壮汉,从人群中猛然冲出。
他们行动迅如风,配合默契,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出鞘的兵刃,只几个呼吸间,便在顾西舟身前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圆形战阵,将出鞘的刀刃齐齐对外,寒光凛冽。
更有数人擎起随身携带的坚木货箱,箱板翻开,内里竟是坚铁,瞬间化作数面足以抵挡箭矢的巨盾,将顾西舟牢牢护在中心。
他们身上的煞气与寻常士兵截然不同,那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百战余生的精锐才有的气息。
“是顾将军的亲兵!是苍云卫!”人群中,有识货的老兵再次激动地大喊。
城楼上的弓箭手们动作一滞,手中的弓弦再也拉不紧。
射杀一个“奸细”,和攻击护国将军的亲卫,那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崔丞相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再次嘶吼,人群中却又走出了几位身着绯色官袍、头戴乌纱的官员。
为首的一位老者,须发皆白,面容清癯,正是以铁面无私、敢于死谏闻名的御史大夫,王正。
王正身后跟着几位年轻的御史,他们拨开人群,走到阵前,对着城楼上的崔丞相,声若洪钟:“崔相!顾将军乃我大齐护国柱石,边关一战,生死未明,如今将军归来,理应面呈圣上,查明真相!你未经圣裁,不问情由,便要当街射杀功臣,是何居心?”
“王正!你……”崔显没想到王正这块茅坑里的石头也敢出来搅局,一时语塞。
另一位年轻御史接道:“我等只知,顾将军为国征战,九死一生!”
“而崔相却在京中主张议和,欲将长公主远嫁突厥,以求苟安!如今将军归来,崔相便急于痛下杀手,莫非是心中有鬼,欲杀人灭口不成?!”
这几句质问,字字诛心,瞬间将所有矛头指向了崔丞相。
百姓们本就对和亲之事满腹怨言,此刻听闻,更是恍然大悟,看向城楼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与愤怒。
“你……你们血口喷人!”崔丞相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指着他们,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顾西舟在亲兵的护卫下,缓缓抬手,示意御史们稍安。
他清冷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那几个义愤填膺的御史身上,微微颔首。
随即,他转身,亲兵阵列分开一条通路。两名亲兵押着一个被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布团的男人走了出来。
那人穿着北狄人的服饰,一脸惊恐,呜呜地挣扎着。
顾西舟伸手,扯掉了那人嘴里的布团。
“告诉他们,你是谁,来做什么!”他的声音响亮,清晰地传遍了整条长街。
那俘虏瘫软在地,看着周围数万双要吃人的眼睛,吓得魂飞魄散,竹筒倒豆子一般,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尖叫起来:“我说!我都说!我是北狄左贤王的信使!我……我是奉命前来与崔显接头,确认顾西舟将军的死讯!”
此言一出,满场死寂。
崔显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整个人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那信使不敢停,继续嚎道:“左贤王与崔显早有约定!崔显负责提供大齐边防军的布防图和行军路线,助我大军围杀顾西舟。”
“事成之后,北狄会帮助崔显铲除朝中异己,北狄则能借机吞并大齐!”
轰!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怀疑,现在就是铁证如山!
通敌卖国!为了权位,出卖军情,谋害护国将军,割让国土!
“崔显,你这个卖国贼!”
“杀了崔显!杀了这个卖国贼!”
“无耻老贼!猪狗不如!”
百姓的怒吼声汇成一股,仿佛要将城楼都掀翻。
之前还犹豫不决的禁军,此刻也纷纷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向城楼上的崔丞相。
他们的家人、亲族,有不少就在边关,就在顾西舟的麾下。
崔丞相此举,等于是在背后捅了他们亲人一刀!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崔显状若疯癫,指着那信使。
“这是栽赃!是构陷!他是奸细,他说的话怎么能信?!”
顾西舟冷笑一声,根本不与他辩驳。
他朝亲兵递了个眼色,亲兵立刻从怀中取出一叠厚厚的账册和书信,用力向前一抛。
“此乃崔相与北狄往来的亲笔书信,以及他多年来贪赃枉法、卖官鬻爵的账册!”
“其中一笔,正是北狄左贤王送来的十万两雪花银!王大人,诸位,可敢当着全城百姓的面,验一验这真伪?”
纸张如雪片,纷纷扬扬。
王正等几位御史立刻上前,与几名苍云卫一同捡起那些书信账册。
王正只看了一眼其中一封信的字迹和印章,便浑身一颤,举起信纸,面向全城百姓,声音因激动而嘶哑:“老夫以项上人头担保!这确是崔贼亲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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