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领命而去,殿内重归寂静。
齐明玉在窗边站了许久,直到暮色四合,才转身走向内殿。
她亲笔写了封信,让看守公主府的禁军统领送给了齐宣帝。
御书房内灯火通明,齐宣帝正在批阅奏折,眉间的川字纹深得能夹死一只飞蛾。
“陛下,长公主殿下给您写了信,求见。”太监总管躬身禀报。
齐宣帝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看完信件,答应了齐明玉的觐见请求。
一炷香后。
齐明玉踏入御书房,没有行那些繁文缛节,开门见山:“父皇,我要去北境。”
齐宣帝搁下朱笔,抬眼打量着自己的女儿。
她一身劲装,眼神明亮,像一团燃烧的火,与这沉闷的御书房格格不入。
“理由。”他吐出两个字,声音里带着惯有的威严。
“北境顾家军缺粮缺药,朝廷的战报说他们折损过半,已是死局。可父皇,顾家军是我齐朝的铁壁,铁壁若倒,北境门户大开,届时您拿什么去堵?”
齐宣帝冷哼一声:“朝廷自有安排,轮不到你一个公主来置喙军国大事。”
“安排?什么安排?”齐明玉的声调扬起,带着几分讥诮,“是崔丞相的安排,还是父皇您的安排?是安排顾家军怎么死得更‘体面’一些,好给某些人腾地方吗?”
“放肆!”齐宣帝一拍桌案,奏折散落一地。
齐明玉却不为所动,她站直了身子,一字一句道:“儿臣恳请父皇,准许儿臣以公主之名,筹集粮草物资,组建慰问使团,亲赴北境,犒劳三军。”
她的话掷地有声。
齐宣帝眯起了眼睛,眼底的怒意渐渐被一种深沉的算计所取代。
他正愁如何安抚因北境战事而惶惶不安的民心,如何向天下人展示皇室对将士的“恩宠”。
让长公主亲自出马,这倒是一步好棋。
成了,是皇恩浩荡,君臣一心的佳话。
败了……败了也无妨,一个“胡闹任性”的公主,正好可以用来平息某些人的怒火。
他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儿,心中没有半分父女温情,只有帝王的权衡。
“你可知此行凶险?”他问,语气缓和下来。
“知道。”
“即便如此,你也要去?”
“非去不可。”
齐宣帝沉默了片刻,终于点了点头。
“好。朕允了你。朕会下旨,命你为慰问特使,户部和兵部会全力配合你。但你记住,你代表的是皇室的颜面,不可有失。”
“儿臣,谢父皇。”齐明玉深深一拜,眼底却无半点喜悦。
她知道,这场父女间的博弈,她看似赢了,却不过是踏入了齐宣帝布下的另一个局。
公主府的效率高得惊人。
短短一日,一支庞大的车队便在京城外集结完毕。
上百辆大车上,满载着粮食、棉衣、药材,车轮滚滚,旌旗招展。
旗帜上,“皇恩浩荡,慰问北境”八个大字,在风中猎猎作响。
齐明玉一身红衣,骑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上,身姿挺拔。
她身后,是青竹和一队精锐的公主府护卫。
出城的百姓夹道围观,议论纷纷。
“长公主殿下真是菩萨心肠,亲自押送物资去北境!”
“是啊,有这样的公主,是咱们齐朝的福气!”
齐明玉听着这些赞誉,脸上却没有太多表情。她很清楚,这些东西,只有真正送到顾西舟手上,才不算白费。
车队浩浩荡荡,一路向北。
行至京郊一处名为“断魂坡”的山坳时,天色渐晚。
此地两山夹一沟,地势险要。
“主子,这里不太对劲。”青竹勒住马,凑到齐明玉身边,压低了声音,“太安静了。”
连鸟叫虫鸣都消失了。
齐明玉环顾四周,握紧了腰间的长鞭。
说时迟那时快,两侧山林中忽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唿哨,无数支火箭从天而降,如同火流星一般,精准地射向运载粮草的车队!
“有埋伏!保护粮草!”护卫队长大吼一声。
霎时间,数百名蒙面人从林中杀出,他们装备精良,身手矫健,下手狠辣,却又透着一种诡异的克制。
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烧粮。
刀光剑影,火光冲天。
公主府的护卫拼死抵抗,但对方人数占优,且配合默契,显然是训练有素的精兵。
他们不与护卫缠斗,三两人一组,专找粮车下手,点燃一辆便立刻后撤,寻找下一个目标。
“主子小心!”青竹一剑格开一支射向齐明玉的冷箭,将她护在身后。
齐明玉的目光死死盯着混战的人群,她看到那匪徒头领,手中握着一把环首刀,刀法大开大合,每一次劈砍都带着千钧之力。
那把刀……
齐明玉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刀柄上,刻着一个细小的云纹徽记。
那是禁军虎贲卫的制式装备,除了皇城禁军,任何人私藏此刀,皆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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