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舟。
那个传说中能止小儿夜啼的边关战神,那个据说俊美过人,引得漠北女子排队倒追的顾西舟。
齐明玉盘算着,她这座精心打造、引以为傲的美男馆,与“顾西舟”这三个字相比,瞬间黯然失色,成了庸脂俗粉的聚集地。
“来人!”齐明玉一拍桌子,上好的紫檀木桌面嗡嗡作响。
侍女们鱼贯而入,个个垂首敛目,生怕触了这位公主殿下的霉头。
谁都知道,长公主上一刻还对状元郎兴致勃勃,下一刻就可能将人弃如敝屣。
“把之前我让人画的上官瑞的画像,烧了。”齐明玉的语气不容置喙。
“啊?”为首的掌事宫女一愣,那可是画师费了大功夫才画出来的。
“本宫的话,你听不懂?”齐明玉凤眼一挑,寒意顿生。
“是,是!奴婢遵命!”宫女吓得一哆嗦,赶紧躬身退下。
“等等,”齐明玉叫住她,“动用所有的人,给本宫查清楚顾西舟回京的准确路线和时辰。”
“记住,是每一个细节,他何时何地喝水,何时何地歇脚,本宫都要知道。”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势在必得的疯狂。
整个公主府的暗桩和眼线,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迅速铺向京城之外。
不过半日,一份详尽到令人发指的舆图和行程表,便摆在了齐明玉的案头。
她指尖划过舆图上那个名为“十里亭”的地点,朱唇轻启:“就是这儿了。”
***
三日后,京郊官道。
秋日高爽,黄土官道上,一队人马正缓缓向京城行来。
队伍肃杀,旌旗半卷,为首一人,身着玄色铁甲,身形挺拔如松。
这便是顾西舟和他麾下的亲兵。
常年驻守边关,他们身上的风霜与都城的繁华格格不入。
顾西舟面无表情,目光直视着远处那座雄伟的城池轮廓。
这是他第一次踏足齐朝的都城,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他从小长在边关,听父亲无数次提起都城,但他心中,只有漠北的风沙。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和女子的尖叫声划破了官道的宁静。
一辆极尽奢华的八宝琉璃马车,由两匹神骏的白马拉着,正从前方的一个岔路口疯了似的冲出来。
车夫在车辕上东倒西歪,缰绳脱手,显然已经失去了对马车的控制。
那马车的目标,直愣愣地对准了顾西舟的队伍。
亲兵们瞬间反应过来,纷纷拔刀,面露警惕。
“将军小心!”
顾西舟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这种京城贵胄子弟的闹剧,他早有耳闻。
就在那两匹惊马即将撞上顾西舟的坐骑时,他动了。
身形一晃,人已离鞍,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顾西舟已经稳稳地站在了两匹惊马之前。
他伸出右手,五指如铁钳,精准地扣住了其中一匹马的嚼环。
“聿——”
那发疯的白马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嘶,前蹄高高扬起,却被那只手牢牢控制住,巨大的冲力竟被硬生生扼住。
另一匹马也被带着停下,焦躁地刨着蹄子,却不敢再前进分毫。
尘土飞扬间,顾西舟只用一只手,便让这场即将发生的惨剧化为无形。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那辆惊魂未定的马车。
阳光勾勒出他冷硬的侧脸,鼻梁高挺,唇线紧抿,那是一张俊美到极致的脸,仿佛由神明亲手雕琢。
可那双眼睛,深邃如寒潭,里面没有一丝温度,比漠北长夜里的寒冰更冷,更利。
马车里,齐明玉的心跳漏了一拍。
不,准确地说,是她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在看到那双眼睛的瞬间,开始了剧烈的战栗。
秋水的心口蓦地一抽,透不过气来。
【尚若临,我终于见到了你的前世!】
【你有没有像我一样,魂魄被困在顾西舟的壳子里了?】
齐明玉愣了一下,毫无征兆的,一种古老、深沉的悲恸,从灵魂深处泛起,带着宿命般的熟悉和尖锐的刺痛。
一滴泪,毫无征兆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她为何会哭?
她明明应该兴奋,应该激动。
眼前这个男人,比她想象中还要出色百倍。
那份举重若轻的强大,那张无可挑剔的脸,让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一见钟情”。
齐明玉阅男无数,却从未有过此刻这般心如擂鼓的感觉。
顾西舟,她要定了!
齐明玉强行压下心中那股莫名的酸楚,她可是长公主,怎能在心上人面前失态?
车帘被侍女掀开,她提着裙摆,款款走下马车。
她刻意收起了平日里那副刁蛮傲慢的模样,微微低着头,露出一段雪白的脖颈,脸上飞起两抹恰到好处的红晕,连声音都软了好几个度,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颤抖。
“多谢将军相救,小女……小女无以为报……”
齐明玉抬起头,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那双能让无数男人失魂落魄的明眸望着顾西舟,眼波流转,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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