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的脸,美得惊心动魄。
齐明玉用指尖描摹着自己的眉眼,对宫女的奉承之词充耳不闻,只对“上官瑞”这个名字生出了几分兴味。
齐明玉喜欢美男子,齐朝都城人尽皆知。
更夸张的是,她还建了一座惊鸿殿,其实本质就是美男馆!
“本宫这惊鸿殿,养的都是些会喘气的花瓶,看着赏心悦目,说起话来却一个赛一个的无趣。”齐明玉放下手,语气里是惯常的慵懒与挑剔。
“空有皮囊,没有真才实学,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她站起身,华丽的裙摆在地面上拖曳出流丽的弧线。
“去,把本宫那件新制的金丝鸾鸟披风取来。”齐明玉瞥了一眼窗外,天色尚早,“本宫亲自去翰林院‘请’人。”
“公主!”为她梳头的宫女大惊失色,连忙跪下,“这……这不合规矩!状元郎是天子门生,如今正在熟悉政务,您这样过去,怕是会惊动陛下……”
齐明玉回头,眼神淡淡扫过那宫女。
明明没有任何情绪,却让那宫女瞬间噤声,冷汗涔涔。
“本宫做事,何时需要你来教规矩了?”
整个惊鸿殿,鸦雀无声。
【疯了,真是疯了。】
秋水的意识在呐喊。
【光天化日之下,长公主要当街抢状元?这传出去齐朝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然而齐明玉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她重新坐回镜前,把玩着一根赤金步摇,兴致缺缺地改了主意:“罢了,闹到父皇那里,又要听他念叨。直接传本宫的懿旨,命新科状元上官瑞,今夜亥时,到惊鸿殿侍奉笔墨。”
她顿了顿,唇角挑起一个玩味的弧度:“就说,本宫要考校一下他的学问。”
宫女们如蒙大赦,连忙领命而去。
秋水看着镜中胜券在握的齐明玉,只觉得一阵无力。
在这个时代,皇权就是天。
齐明玉的意志,便是不可违逆的圣旨。
她想要一个人,只需一句话,对方就必须洗剥干净,送到她的面前。
这哪里是宿命的相遇,分明是恶霸强占良家妇男。
秋水甚至开始有点同情那个素未谋面的上官瑞了。
***
夜色如墨,将皇城宫殿的琉璃瓦染上了一层深沉的冷色。
御膳房里依旧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太监宫女们端着食盒进进出出,脚步匆忙。
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个负责采买的小太监被一个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去路。
那身影穿着侍卫的甲胄,正是白天在廊柱下目睹一切的年轻侍卫。
“李公公。”侍卫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小太监吓了一跳,看清来人,勉强挤出个笑:“张……张侍卫,您有事?”
张侍卫不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塞进小太监手里。
小太监捏了捏,眼睛一亮,脸上的谄媚多了几分真心:“哎哟,张侍卫这是做什么,您有事吩咐一声就是。”
张侍卫的脸隐在阴影里,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今晚惊鸿殿的晚膳里,有一道‘孔雀开屏’,是苏杭新来的厨子做的,对吗?”
“是,是啊,公主殿下近来喜好新鲜菜式,这道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呢。”
张侍卫又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纸包,递了过去。
他的手,因为用力,骨节绷得死紧。
“把这个,加进去。”
小太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又看了看那纸包,喉结滚动了一下。
在宫里当差,这种事见得不少,要么荣华富贵,要么人头落地。
“张侍卫,这……这可是掉脑袋的罪过……”
“她活,我们都得死。”张侍卫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血腥气。
“你只管做,我保你无事。事成之后,这些金子,够你在宫外买个大宅子,娶几房老婆了。”
金钱的诱惑,与那双眼睛里同归于尽的疯狂,让小太监的心一横。
他飞快地接过纸包,揣进怀里,把钱袋塞得更深了些。
“您放心,咱家手脚干净,绝不会让人看出来。”
张侍卫没再说话,转身融入了更深的黑暗里。
他按着腰间的刀,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岗位,背脊挺得笔直。
阿香,等我。
我送这个恶公主下去,给你赔罪。
***
惊鸿殿内,暖香浮动。
长案上,晚膳已经布好,琳琅满目,精致得像一幅画。
尤其是最中央那道“孔雀开屏”,用精湛的刀工将各色食材雕成翎羽之状,拼成一只开屏的孔雀,华美异常,令人不忍下箸。
齐明玉换了一身绯色的宫装,斜倚在软榻上,正由着宫女给她喂剥好的葡萄。
她的神情有些百无聊赖,似乎在等什么。
秋水看得心惊肉跳。
她不知道张侍卫的计划,但她能感觉到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
齐明玉的日常,建立在无数人的痛苦之上,这种平静,随时都可能被仇恨的烈火焚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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