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和尚若临回到客厅时,陈荷正准备泡茶。
她已经脱下了黑色的西装外套,露出里面的白色衬衫。
尚若临还在醋着,不客气地走到落地窗前,双手插兜,打量着外面的景色。
“视野绝佳,风水也好。这房子要是挂出去卖,价格相当可观。”尚若临的话别有用意。
秋水笑笑。
尚若临吃醋的模样真可爱。
秋水的目光落在陈荷在厨房忙碌的背影上,她挽起了衬衫袖子,露出纤细的手腕,动作利落地从橱柜里拿出茶叶和茶具。
这里的每一件物品,陈荷都用得很熟稔,真像是女主人。
秋水心里一动,走到厨房吧台边坐下,看着秋水行云流水地温杯、置茶、冲泡。
“你对这里很熟。”秋水说。
陈荷冲着茶汤的手顿了一下,随即抬眼看她,眼神很静。
“文馨阿姨住院后期,都是我在这里照顾。她不喜欢医院的味道,之远就把她接到了这里。”
陈荷将泡好的第一道茶倒掉,重新注水,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脸。
“本来都说好了,等这边收拾妥当,文馨阿姨也搬过来一起住的,大家热热闹闹的。谁能想到,人说没就没了,就这么撒手人寰了。”
陈荷将一杯泡好的茶推到秋水面前,又端起另一杯走向尚若临。
“喝茶。”
秋水端起温热的茶杯,却没有喝。
尚文馨的第一次自杀,更像是对自己和儿子“战败”的一种屈辱和不接受。
可这第二次自杀,为什么决绝得不留一丝余地呢?
“陈荷,”秋水放下茶杯,“尚文馨……不是已经答应了你和乔之远,要一起搬过来住吗?怎么会突然又想不开寻死了?”
人的求死之心,一旦被强烈的求生欲冲淡过一次,很难在短时间内再次凝聚得如此坚决。
尤其是在母子关系已经和解,未来生活也有了妥善安排的前提下。
陈荷闻言,手里的动作一顿,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凑过来。
“不瞒你说,我也觉得这事儿怪得很。”她脸上显出几分后怕与困惑。
“文馨阿姨答应搬家后,那几天心情明明好多了,还会主动问我花园里种些什么花好。可就在出事的前一天,一切都变了。”
“发生了什么?”秋水的背脊下意识绷紧。
“那天下午,文馨阿姨接了一通电话。”陈荷努力回忆着,“我听不真切,只隐约听到是……从华国打来的。她的声音一开始还很平静,后来就越来越激动。”
“电话?”
“对,一通电话。”陈荷肯定地点头。
“挂了电话后,她的脸色就白得吓人,魂不守舍的。没过多久,之远回来了,母子俩不知怎么就在房间里吵了起来。”
“吵架?”
“是啊,吵得特别凶。”陈荷心有余悸,“我在楼下都听得见摔东西的声音。之远好像说了什么重话,文馨阿姨哭得很伤心。”
“后来,之远大概是觉得我在场不方便,就让我先去附近的超市买点东西,说晚上想吃水果。”
陈荷撇了撇嘴,神情有些微妙。
“天那么晚了,又不是什么急需的东西,摆明了就是想把我支开。我也不能不听,就出门了。谁知道……等我提着水果回来,家里就停着救护车了。人送到医院,再抢救,就……就没救回来。”
秋水垂下眼帘,指腹摩挲着微烫的杯壁。
一通从华国打来的电话?
让刚刚对新生活燃起希望的尚文馨,迅速选择了死亡?
秋水下意识和尚若临对视一眼,无解。
尚若临此刻心情依然不悦,压根儿也不想分析尚文馨的死。
秋水回过神来。
尚文馨死了,对陈荷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此后,世界上能够陪伴乔之远的人,只剩下了陈荷一个。
“陈荷,恭喜你,可以和乔之远在一起了。”秋水淡淡说。
陈荷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秋水的意思,脸上那点不自在终于化成了一个浅淡的笑。
她点了点头,没说谢谢,一切尽在不言中。
别墅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隐约的海浪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色由明转暗,海湾的轮廓在暮色中变得模糊,远处的灯塔开始闪烁,投下一道规律的光束。
秋水看着那道光,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见到乔之远,该如何开口。
他们要谈的,是关于“循环”的真相。
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乔之远会信吗?他又会是什么反应?
正在这时,别墅院门处传来了汽车引擎由远及近的声音。
三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转向门口。
乔之远回来了。
他大概是直接从葬礼过来的,衬衫的领口解开了一颗纽扣,眉宇间凝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
他的视线在客厅里扫了一圈,掠过尚若临,最终落在秋水身上,只停顿了半秒,便转向了站在一旁的陈荷。
“陈荷,去附近的超市买点菜吧,”乔之远的声音有些沙哑,听不出情绪,“晚上总要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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