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若临没再看一眼面如死灰的顾恺,扶着秋水径直走出了房门。
夜风微凉,吹在人身上,总算驱散了些许室内的憋闷。
顾恺家的灯光被他们甩在身后。
顾恺又惊又怕地注视着尚若临和秋水走进对面的房子里。
怎么办?他的豪宅,他名扬世界的作家梦!
顾恺来不及多想,冲到厨房冲了杯特浓咖啡,准备彻夜改稿。
顾恺家对面。
“秋,你先去洗个澡,睡一觉。”尚若临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柔和,“天大的事,也等明天再说。”
秋水确实累到了极点,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疲惫交织在一起,让她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她点了点头,几乎是凭着本能走进浴室洗澡,最后栽倒在客房柔软的大床上。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起初,梦里还是那只波斯猫的遭遇,被人揪着后颈,身体撞在冰冷的木架上,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可渐渐地,那股遍布四肢百骸的酸痛感慢慢褪去,转而被一种更熟悉的、更刁钻的疼痛所取代。
小腹处传来一阵阵绞痛,带着一股沉沉的坠意,让她在梦里都蜷缩成了一团。
她迷迷糊糊地想,这穿书的后遗症真是越来越离谱了,连内伤都模拟得如此逼真。
裴雨昭那女人,下手也太黑了。
秋水在半梦半醒间拧紧了眉。
她迷迷糊糊地想,这莫不是穿书的惩罚机制?
秋水蜷成了一只虾米,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床垫里,却找不到一个可以缓解疼痛的姿势。
身体的无力感,连同那股被随意摆布的恐惧,再一次将她笼罩。
就像那只波斯猫,被揪住后颈时,四肢悬空,除了徒劳地蹬动,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彻底的无助,让她恍惚间想起了别的什么。
不是书里的剧情,也不是尚若临或顾恺的脸,而是她自己原本世界里的一些琐碎片段。
她住的小区,绿化带的灌木丛下,垃圾桶的旁边,总能看见几只流浪猫的身影。
它们大多毛色驳杂,瘦骨嶙峋,眼神里带着一种对人类根深蒂固的警惕。
看见人走近,它们会立刻压低身体,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呜呜声,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嗖”地一下钻进车底或更隐蔽的角落,再也寻不到踪迹。
那时的秋水,每天踩着高跟鞋行色匆匆,多数时候是在接听客户没完没了的电话。
她无数次从那些小生灵的身边走过,多数时候是视若无睹,仿佛它们只是城市背景板里无关紧要的一块像素。
偶尔,在某个不算太忙的清晨,看到一只瘦小的橘猫正努力地用爪子去扒拉一个被封死的垃圾袋,她也会动一丝恻隐之心。
那念头一闪而过:等下班回来,记得买几根火腿肠喂喂它。
可真到了下班,脑子里只剩下开不完的会、改不完的方案和令人头秃的数据报表。
一身疲惫地回到家,只想把自己摔在沙发上,那个关于火腿肠的微小承诺,早就被挤压到记忆的角落,落满了灰。
日复一日,她习惯了这种遗忘,也习惯了对那些弱小生命的忽略。
她总觉得,它们有自己的生存法则,就像城市里的野草,总能在缝隙里找到生长的空间。
直到现在。
直到她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只猫,被人扼住命运的咽喉,像个玩偶一样被摔在木架上,她才切身体会到,那种所谓的“生存法则”有多么脆弱不堪。
在人类的世界里,它们的弱小是刻在骨子里的。
一个成年人无意间的一脚,一个熊孩子带着恶意的追赶,一盆从天而降的冷水,甚至是一场突如其来的降温,都可能成为它们的灭顶之灾。
它们没有家,没有庇护,连一声呜咽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原来,她曾经那么多次路过的,不是无关紧要的背景板,而是一群在夹缝中艰难求生的灵魂。
她曾经的那些“等一下”和“忘记了”,对于它们而言,或许就是一整天的饥饿,或是一个寒夜的煎熬。
如果……如果她能活着离开这个该死的循环,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去……
她一定要做点什么。
或许,可以建一个流浪动物收容所?
就在她居住的帝都,不用太大,但一定要干净、温暖。
要有充足的猫粮狗粮,有干净的饮水,有柔软的垫子。
她要请专业的兽医,给它们驱虫、治病。
她还要开通一个领养渠道,为这些受尽苦难的小家伙们,找到一个真正爱它们的、永远不会抛弃它们的家。
这么想着,那股折磨人的绞痛似乎也变得可以忍耐了。
秋水的意识渐渐模糊。
这一次,梦里没有冰冷的木架,也没有那张狰狞的脸。
她沉沉睡去,在疼痛的间隙里,呼吸终于变得平稳而绵长。
直到清晨,秋水在一阵剧痛中彻底惊醒。她捂着肚子,额上全是冷汗,那股熟悉的、让她每个月都心惊胆战的坠痛感让她瞬间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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