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开启的刹那,一股难以形容的苍凉气息如同实质般汹涌而出!那并非寻常地底的阴冷潮湿,而是一种沉淀了无数岁月、糅合了金铁锈蚀、尘土与某种古老血火的庞杂味道,沉重得几乎让人无法呼吸。
谢灼华透过那逐渐扩大的缝隙向内望去,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门后,根本不是什么狭窄的洞穴或墓室!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巨大到无法想象的地下空间!其广阔程度,甚至远超地上的北境平原,一眼望不到边际!
而在这片难以置信的地下世界中,矗立着的,是一座已然化为废墟的巨城!
黑色的、断裂的城墙如同巨兽的骨骸,狰狞地刺破黑暗。城内是密密麻麻、同样由黑色巨石垒砌的房屋残骸,街道宽阔却布满裂缝,森白的骨骸堆积其间,有些尚且保持着奔逃或挣扎的姿态,触目惊心。残破的黑色旌旗挂在断裂的旗杆上,无风自动,缓缓飘荡,旗面上模糊的暗红色图腾仿佛干涸的血迹,散发出无尽的死寂与悲凉。
整座巨城废墟,笼罩在一种幽暗、却并非完全无光的环境中。光源来自城池中央,一座极其高耸、仿佛连接着地底穹顶的庞大祭坛。祭坛通体由某种暗青色的金属铸造,表面刻满了无数难以理解的巨大符号,此刻正散发着微弱却稳定的幽蓝色光芒,如同地底的心脏,冰冷地跳动着。
而就在那座高耸祭坛的顶端,隐约立着一个人影!
距离太过遥远,光线又极其晦暗,根本看不清具体样貌,只能勉强分辨出那似乎是一个男子的轮廓,身形挺拔,穿着某种古老的、破损严重的铠甲,一动不动,如同亘古便存在的雕塑,沉默地俯视着脚下这座死亡的巨城。
是谁?!
谢灼华的心脏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破胸腔!一个荒谬却无法抑制的念头窜起——父亲?!
不!不可能!
但那轮廓,那沉默的姿态……
就在她心神激荡,全部注意力都被那祭坛上的人影吸引的瞬间——
“咻!”
一支冰冷的弩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从身后那道闸门裂缝中射入,直取她的后心!
追兵已经破开了部分闸门!
“小心!”冯敬怒吼一声,猛地将谢灼华向旁边推开!
弩箭擦着谢灼华的臂膀掠过,“铎”的一声,深深钉入了前方的青铜巨门之上,箭尾兀自剧烈颤动!
与此同时,闸门处的撞击声更加猛烈,裂缝不断扩大,更多冷漠贪婪的眼睛出现在裂缝之后,甚至能听到刀剑刮擦青铜的刺耳噪音!
前有神秘巨城和未知人影,后有索命追兵,已是绝境!
然而,就在这内外交困、千钧一发的刹那——
青铜巨门上,那个一直沉寂的、较大的手印,毫无征兆地、猛地爆发出刺目的血红光芒!
那光芒并非温暖,而是带着一种极其暴戾、冰冷、充斥着无尽杀伐之气的猩红,瞬间将整个青铜大厅映照得如同血海地狱!
一个冰冷、威严、仿佛蕴藏着万载玄冰与金铁交鸣的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蛮横地响彻在谢灼华和冯敬的脑海深处!
那声音带着一种俯视众生、漠视一切的绝对威严,以及一丝被漫长时光消磨后仍不减其锋锐的……狂怒!
“……何人……扰吾安眠……?”
声音响起的瞬间,谢灼华如遭重击,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四肢冰冷僵硬,连思维都几乎停滞!
冯敬更是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受到的冲击更大,眼中充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
这声音……这威压……远超人类范畴!
而更让谢灼华魂飞魄散的是——这声音,竟然与她记忆中父亲谢擎的声音,有着五六分的相似!尤其是那冰冷的威严和杀伐之气,几乎如出一辙!
但不同的是,这声音更加古老、更加非人、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疯狂与暴虐!
难道……阿庚临死前恐惧嘶喊的“‘将军’回来了”,指的就是这个?!
门后的根本不是父亲,而是某个借用了父亲声音或形象的……恐怖存在?!
祭坛上那个人影,又是谁?!
巨大的恐惧和混乱攫住了谢灼华。
而那血手印的光芒越来越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被唤醒!
身后,闸门裂缝处,一名追兵似乎按捺不住,试图从那裂缝中挤进来!
就在他半个身子探入的瞬间——
巨门上那血手印的光芒猛地一闪!
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血色涟漪横扫而出!
那名追兵连惨叫都未能发出,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碾过,瞬间爆成了一团血雾,尸骨无存!只有零星的血肉碎屑溅射在闸门和内壁上。
裂缝后的其他追兵显然被这恐怖的一幕惊呆了,撞击声和喧哗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和压抑的抽气声。
血色涟漪扫过大厅,谢灼华和冯敬也被波及,只觉得一股蛮横的力量冲击全身,气血翻涌,差点站立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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