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塞给我玉佩时,后背插满毒箭……脸被毁了一半……”
谢灼华嘶哑的声音,如同冰冷的石子投入死寂的寒潭。她紧盯着萧彻挺拔却透着一股孤绝戾气的背影,试图从那雨过天青色的衣袍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波动。
话音未落。
萧彻抚在破碎窗棂上的那只手,修长的手指猛地收拢!骨节因极度用力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轻响,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瞬间虬起凸出,如同挣扎的怒龙!
“咔嚓……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清晰无比的碎裂声!
他掌心下那块雕刻着细密云纹的楠木窗格,竟在他五指收拢间,如同酥脆的饼饵般,无声无息地化为了一撮细腻的齑粉,从他指缝间簌簌飘落!
他缓缓转过身。
窗外残余的天光落在他脸上,那张俊美如同冰雕玉琢的面容,第一次……裂开了一道清晰的、狰狞的缝隙!不再是万年不变的沉静冰封,而是一种压抑到极致、即将喷薄而出的、混合着滔天痛楚、暴怒和某种近乎绝望的戾气!他的唇线绷得死紧,下颌线条锋利得能割伤人,那双深不见底的墨眸深处,仿佛有黑色的风暴在疯狂凝聚、咆哮!
“他左耳后……”萧彻的声音嘶哑得如同被砂轮打磨过,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来,带着血淋淋的颤音,“是否有一道……十字旧疤?!”
十字旧疤?!
谢灼华的心脏猛地一缩!脑中瞬间闪过护城河冰冷黑暗中,那张被水流冲掉一半面具、布满陈旧疤痕、与萧衍有五分相似的脸!混乱、模糊,但……左耳后?!她拼命回忆,那惊鸿一瞥的惨烈景象在脑中飞速闪回——似乎……似乎真的有!一道深色的、扭曲的、如同被烙铁烫过的十字形陈旧疤痕,隐在乱发和血污之下!
“有……”谢灼华的声音因确认了这个可怕的事实而微微颤抖,“……有那道疤!”
“轰——!”
一股无形的、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恐怖气压,以萧彻为中心轰然炸开!屋内残余的窗纸被震得猎猎作响!桌上瓷瓶里的玉簪花剧烈摇晃!
萧彻猛地闭紧了双眼!身体几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仿佛被一柄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口!再睁开时,那双墨眸已彻底化为两潭深不见底、翻滚着无尽痛苦与暴虐的漩涡!
他知道了!他确认了!那个在护城河中为救谢灼华而死的黑影,那个背负十字旧疤的男人,对他而言,意义非凡!绝非寻常关系!
巨大的悲恸和愤怒如同实质的火焰,在他周身 silent 燃烧。屋内死寂得可怕,只有他压抑的、沉重的呼吸声,以及谢灼华自己狂乱的心跳。
就在这情绪紧绷到极致的刹那——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微不可闻的机括轻响,突兀地从谢灼华身下躺着的床榻内侧传来!
声音很轻,却如同惊雷,狠狠劈在谢灼华紧绷的神经上!她浑身一僵,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床榻内侧——那里,光滑的紫檀木床板严丝合缝,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就在那声轻响传出的同时,一小截灰白色的、燃尽的线香灰烬,从床板一道极其隐蔽的缝隙中飘落下来,无声地落在铺着的素锦软垫上。
线香?!什么时候燃尽的?!方才的刺杀……弩箭破窗……药汁泼洒……所有的混乱和惊心动魄……难道……
调虎离山?!
一个冰冷彻骨的念头如同毒蛇般窜入谢灼华的脑海!她猛地伸手探向自己胸前衣襟内侧——那里,她一直紧紧藏着、浸透了血水河水、与那枚冰凉玉佩放在一处的——那半幅血诏残页!
指尖触碰到冰冷湿润的衣料和玉佩坚硬的轮廓。
但是……那折叠的、带着陈旧纸张触感的血诏残页……不见了!
空了!
她脸色瞬间惨白如雪!不顾左臂剧痛,疯狂地在衣襟内摸索!没有!哪里都没有!那半幅染血的、写着“弑君者乃吾亲子萧”的残页,就在这眼皮底下,在这混乱的刺杀掩护下,不翼而飞!
“不见了……血诏……被偷了!”谢灼华的声音因极致的惊骇和愤怒而尖利扭曲,她猛地抬头看向萧彻!
萧彻眼中的暴怒和痛楚在瞬间凝固,转化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冰冷的锐利!他一步跨到床前,目光如电,瞬间扫过那飘落灰烬的缝隙和谢灼华慌乱摸索的动作。
他没有丝毫犹豫,五指成爪,指尖蕴含着凌厉的劲气,猛地插入床榻内侧那道细微的缝隙!
“咔嚓!”
一声脆响!一块尺许见方的紫檀木床板竟被他硬生生掀起!露出了下方一个黑黢黢的、散发着陈旧木料和一丝奇异檀香味的暗格!
暗格不大,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一枚物件,静静地躺在暗格底部冰冷的木板上。
那不是血诏残页。
那是一枚……长约两寸、造型古拙诡异的青铜钥匙!
钥匙通体呈现出一种幽暗的、饱经岁月侵蚀的青黑色,表面布满了细密繁复的、如同缠绕荆棘又似某种诡异莲花的阴刻纹路。钥匙的尖端,并非寻常齿口,而是一个极其小巧、却栩栩如生的、含苞待放的莲花骨朵造型,花苞紧闭,透着一种神秘而妖异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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