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撬开它!”
陈京源的命令在公共频道里回荡,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像一块冰冷的铁。
两名负责护卫的特警对视一眼,没有半分犹豫。他们放下手里的枪,从背囊里抽出两根半米多长的撬棍。这种撬棍由高强度合金打造,一端扁平如刃,一端弯曲成爪,是特警破门攻坚的利器。
“铿!”
撬棍的扁刃狠狠楔入水泥井盖与地面之间的缝隙,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其中一名特警半蹲下身,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撬棍的另一端。他的肌肉在作训服下贲张,手臂上的青筋像蚯蚓般虬结。
井盖纹丝不动。
另一名特警也立刻找到发力点,两根撬棍从不同角度同时发力。
“嘎……吱……”
令人牙根发酸的声响传来,井盖边缘的水泥封层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纹,碎屑扑簌簌地往下掉。这井盖显然很久没有开启过,几乎与地面长成了一体。
王瘸子缩在后面,看着这阵仗,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他本以为这些人只是来偷拍取证的,没想到他们居然敢直接动手,这跟把化工厂的门给拆了有什么区别?
“一,二,走!”
一名特警低喝一声,两人同时发力,脚下的地面都被踩出了浅坑。
“砰!”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厚重的水泥井盖被硬生生撬起了一角,随即被两人合力掀翻在一旁。
一股肉眼可见的、黄绿色的雾气,如同被释放的恶魔,从黑洞洞的井口翻涌而出,瞬间弥漫开来。尽管隔着厚重的防化面罩,众人依然能感觉到那股雾气带来的阴冷。
陈京源手里的便携式气体检测仪发出了更加凄厉的警报,屏幕上的数字疯狂跳动,最后定格在一个鲜红的、代表极度危险的数值上。
“所有非防护人员,后退五十米!上风口!”陈京源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他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面对着一个流着脓血的巨大疮口。
周海龙派来的特警们令行禁止,迅速后撤,在外围形成了更严密的警戒圈。
井口旁,只剩下丁凡、马东国、陈京源这三个穿着黄色“宇航服”的“怪物”。
“我先下。”陈京源没有丝毫犹豫,他检查了一下自己背后空气呼吸器的压力表,然后打开头盔上的探照灯,第一个跨进了井口。
井壁上,是生满铁锈的U型铁梯,湿滑而冰冷。
陈京源下得不快,但每一步都踩得很稳。他一边下,一边用手里的检测仪不断扫描着井壁四周。
“井壁有渗漏,污染物浓度正在升高。动作快。”他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
丁凡紧随其后,马东国排在最后。
马东国心里有点发毛。他一个坐办公室的纪委干部,这辈子干过最出格的事,也就是跟着办案人员去抓过几个小官。像今天这样,半夜三更穿着防化服下毒井,简直比拍电影还刺激。他踩在滑腻的梯子上,只觉得脚底发软,呼吸都有些不畅。
“三号,报告你的呼吸频率和心率。”耳机里传来陈京源不带感情的询问。
“呼……呼……还……还行……”马东国喘着粗气回答。
“放松呼吸,调整节奏。你现在心率一百三,再高二十,呼吸器就会报警。”陈京源的声音像一剂镇定剂。
马东国深吸几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知道,这不是演习,任何一个微小的失误,都可能把命交代在这里。
十几米的竖井,感觉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脚踩到了实地。
头盔上的探照灯驱散了黑暗,眼前的一幕让马东国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正处在一个巨大的、足以容纳一辆卡车通行的圆形管道内。管道由水泥浇筑,但内壁已经被不知名的化学物质腐蚀得斑驳不堪,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油画般的诡异色彩。墨绿色、暗紫色、铁锈红……一层层地凝固在墙壁上,像某种怪物的血管组织。
脚下黏糊糊的,是一层厚厚的、黑色的淤泥,散发着一股即便是想象也能感觉到的恶臭。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雾气,在探照灯的光柱里翻滚。
这里就是华泰化工厂的地下动脉,一条输送死亡与罪恶的血管。
“跟紧我,踩我走过的脚印。”陈京源的声音将马东国从震惊中拉了回来。
他走在最前面,像一个不知疲倦的工兵,用脚和仪器,在这片死亡之地上探寻着最安全的路径。
丁凡跟在后面,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观察着四周。他的头盔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下这地狱般的一切。这些画面,比任何卷宗和口供都更有力量。
管道深处,传来隐约的水流声。
他们走了大约一百多米,前方出现一个巨大的岔口。一条主管道,连接着一个直径超过三米的巨型金属阀门。阀门锈迹斑斑,像一头沉睡的钢铁巨兽。
“就是这里了。”陈京源停下脚步,他指着那个阀门,“这是总闸。一旦打开,厂区废水储存池里的东西,就会从这里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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