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我秘密联系赵工,获得了他的信任!
赵立德那双看过太多风霜的眼睛,像两台精密的扫描仪,在丁凡身上缓缓扫过。从他干净得不像走过山路的鞋,到他那件质地不错的夹克,最后落在他那张过于年轻,也过于镇定的脸上。
“车坏了?”赵立德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久未使用的零件,带着锈意,“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这车坏得可真会挑地方。”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但丁凡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讥诮。
丁凡脸上那副恰到好处的尴尬笑容丝毫未变,他摊了摊手,显得有些无奈:“可不是嘛,开着开着就熄火了,再也打不着。手机也没信号,正发愁呢。老师傅,您知道这附近哪有能打电话的地方吗?”
赵立德没回答,只是用下巴指了指丁凡来时的方向:“顺着路往回走二十里地,翻过那个山梁,运气好能有一格信号。”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丁凡,转过身,重新蹲下,准备继续他那修修补补的工作。那是一种无声的驱逐,清晰地写着“我的世界不欢迎你”。
碰了个软钉子,丁凡也不恼。他知道,对于一个内心筑起高墙的人来说,任何虚假的善意都是一种冒犯。
他没有离开,反而向前走了几步,站到了赵立德身边,看着他用那把小小的抹子,细致地处理着路面的裂缝。
“老师傅,您这手艺可真讲究。”丁凡的语气里带着一种纯粹的好奇,像个对一切都感兴趣的城里学生,“这么小的坑,要是我,估计直接倒点沥青踩一脚就算完事了。”
赵立德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抬头,只是闷声回了一句:“你那是糊弄,我这是修路。”
“有什么不一样吗?”丁凡继续问道,语气诚恳,“反正这条路上,也没几辆车跑。”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赵立德的某根神经。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缓缓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丁凡,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像是一种自嘲,又像是一种被冒犯的孤傲。
“车少,就不是路了?人少,就不是命了?”他反问道,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砸在寂静的山谷里。
丁凡心中一动,他知道,自己找对方向了。
他没有接话,而是蹲了下来,与赵立德平视,目光落在那个刚刚被填补好的小坑上。沥青还在冒着丝丝热气,表面被抹得平滑如镜,与周围粗糙开裂的路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不是那个意思。”丁凡的语气变得严肃了些,“我只是觉得,这路……病得不轻。您这么一小块一小块地补,就像给一个得了绝症的人吃止痛片,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根子烂了,光治皮肤有什么用?”
“根子烂了”,这四个字一出口,赵立德握着抹子的手,猛地收紧了,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他死死地盯着丁凡,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像一头被闯入领地的老狼。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沉声问道,警惕性提到了最高。
丁凡知道,考验的时刻到了。他不能再用那套不入流的伪装,必须拿出能与对方平等对话的“资格”。
他没有回答赵立德的问题,而是伸手指着远处连绵的山体和蜿蜒的公路,像一个土木工程系的学生在进行现场勘查。
“S307线,全长一百二十公里,设计时速六十公里。但从三十公里处开始,连续下坡和急弯多达十七处,路基用的是片石和碎石混合填方,排水设计存在缺陷,导致雨季路基含水量常年超标。所以,路面才会像这样,反复开裂,沉降。您说对吗,赵工?”
丁凡的声音很平静,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数据,都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开了这条路最根本的病灶。
赵立德脸上的警惕和锐利,瞬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疑惑和难以置信的复杂神情。他看着丁凡,仿佛在看一个怪物。这些数据,这些结论,都是他十几年来在无数份无人问津的报告里反复提及的东西,是他被降职、被发配的“罪证”,如今,却被一个陌生年轻人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你……”赵立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只说出了一个字。
丁凡笑了笑,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我叫丁凡,一个对道路工程有点兴趣的……过路人。”他故意模糊了自己的身份,“前段时间,研究了一下江州这几年的交通事故报告,发现这条路的出事率高得有些不正常,就想过来实地看看。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您这样的高人。”
“高人?”赵立德自嘲地笑了一声,声音里的苦涩几乎要溢出来,“一个被发配来看大门、补破烂的糟老头子,算什么高人。”
“是不是高人,不看他在什么位置,而看他懂什么,又在做什么。”丁凡的目光再次落在他手里的抹子上,“在这条被遗忘的路上,还有人愿意用修复艺术品的标准,去填补一个不起眼的坑洞。在我看来,这就是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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