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钱卫国和三位监察室主任,四位在纪检战线上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老将,此刻像是第一次见到案卷的实习生,目光死死地钉在那张被丁凡手指点过的,模糊不清的照片上。
米其林揽途,Z字型花纹,进口大切诺基。
这几个词在他们脑海中反复盘旋,每一个字都像一声惊雷。这不是推理,也不是分析,这近乎于一种未卜先知的能力。他们办案多年,靠的是蛛丝马迹的串联,是逻辑链条的闭环。可丁凡,他只是看了一眼,就直接给出了最终的答案,精准到了轮胎的品牌和花纹。
这已经不是凡人能有的眼力了。
那位方脸主任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又凑近了些,试图从那片泥泞的印记中分辨出什么,但除了模糊的轮廓,他什么也看不出来。他抬起头,看向丁凡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审视和期待,变成了一种混杂着敬畏与恐惧的复杂情绪。
他忽然想起市井之间流传的那些关于这位年轻书记的闲言碎语,有人说他背景通天,有人说他手眼通天。现在看来,或许,他真的有某种不为人知的“通天”之能。
“丁……丁书记,您……您确定?”钱卫国开口,声音干涩,他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在确认工作,但那微不可察的颤抖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骇然。
丁凡将档案递还给他,神情没有丝毫波澜,仿佛他刚才说的,不过是“今天天气不错”一样平常。
“去查吧。”他没有解释,也不需要解释,“记住,查车辆信息要快,查银行账户要隐蔽。我不要惊动任何人。”
这种不容置疑的平静,比任何疾言厉色的命令都更具分量。
钱卫国接过那份薄薄的结案报告,却感觉手心沉甸甸的,像是接过来一道斩断一切迟疑的军令。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的迷茫和震惊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光亮。
憋屈了这么多年,他们缺的不是拼命的勇气,而是一个能指明方向,能让他们手中的剑知道该刺向何方的人。
现在,这个人来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钱卫国挺直了腰杆,与其他三位主任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是尘封已久的战意被重新点燃的火焰。
他们没有再多说一句废话,抱着那个装满了“废品”的纸箱,转身走出了办公室。脚步声坚定而有力,与来时那股压抑的沉重截然不同。
办公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丁凡走到窗前,看着四人离去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他知道,从今晚开始,他在这座城市里,终于有了第一支可以完全信任,并且具备强大战斗力的班底。
系统能给他提供最锋利的“子弹”,但扣动扳机的,终究还是需要这些身在局中的人。
……
与此同时,百公里之外的省城。
省委大院的一栋小楼里,书房的灯光同样亮着。
王建国刚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他摘下眼镜,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秘书老陈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为他换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龙井。
“书记,江州那边的消息。”老陈的声音不高,却很清晰。
“哦?”王建国端起茶杯,眼皮并未抬起,只是轻轻地吹着茶叶,“那小子,第一天没给我捅什么篓子吧?”
他的语气听似随意,带着几分调侃,但老陈跟了他多年,知道书记对这件事的看重。将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破格提拔为地级市的市委常委、纪委书记,这在省内是绝无仅有的。这个决定在常委会上引起了多大的波澜,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清楚。王建国几乎是以自己的政治声望,为丁凡做了一次豪赌。
“篓子没捅,动静不小。”老陈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纸,简明扼要地汇报起来。
“上午十点半,市委召开任命大会。丁凡同志的就职发言,总共两分五十八秒,全文三百一十二个字,核心是‘只讲党性,不**纪’。据办公厅的同志说,当时会场安静得能听到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王建国的嘴角微微向上翘了一下。这个开场,有点意思。不讲空话套话,直奔主题,像一把刀子,先把所有人的侥幸心理给捅破了。
“下午,他调阅了十年前‘远大建筑’的所有项目卷宗。城建档案馆和财政局那边,按照老规矩,一个‘病了’,一个‘丢了钥匙’。”
听到这里,王建国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冷笑。这些盘根错节的老油条,手段还是这么上不得台面。他想看看,丁凡这把新刀,够不够快。
老陈继续说道:“丁凡没有发火,也没有开会。他派人去慰问了那位‘生病’的档案员,并‘热情’地提出,如果明天病还不好,就由市纪委牵头,组织专家上门,为他进行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
“噗……”王建国没忍住,一口茶差点喷出来。他摆了摆手,脸上是哭笑不得的表情。这小子,真是个鬼才,损,太损了!这种招数,简直是把流氓手段用到了反腐上,偏偏还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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