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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凡站在窗前，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冰冷的玻璃上。额头传来的凉意，让他混乱的思绪有了一丝片刻的清明。
楼下，王主任那辆黑色的轿车已经汇入城市的车流，消失不见。但林远山秘书张涛打来的那通电话，却像一根无形的绞索，已经悄然套在了江州市纪委的脖子上，并且正在缓缓收紧。
周立国那张写满惊惶的脸，此刻依然清晰地浮现在丁凡眼前。他能理解周立国的恐惧，面对一尊真正的省级巨鳄，任何挣扎都显得那么徒劳和可笑。林远山甚至不需要亲自出手，他只需要动动嘴，他那些遍布全省的门生故吏，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至，将江州市纪委撕扯得粉碎。
不能等。
等待，就等于把自己的脖子洗干净，送到对方的刀下。
丁凡闭上眼，将外界的一切纷扰隔绝。他的意识，如水银般沉入那片浩瀚的正义值星海。
【正义值：点】
这笔巨额的财富，是他敢于掀翻棋盘的唯一资本。
“系统。”丁凡的意念，在意识深处发出指令，“我要锁定目标——林远山。”
【目标已锁定：林远山。】
“对我进行最高级别的信息保护和反追踪屏蔽，级别必须覆盖全省范围。”
【指令确认。开启省级信息屏蔽功能，消耗正义值1000点。】
【当前正义值：点。】
丁凡能感觉到一层无形的、清凉的屏障笼罩了自身，仿佛在汹涌的暗流中，为他套上了一件坚不可摧的潜水服。
他深吸一口气，下达了最终的指令。
“对目标‘林远山’，进行最高权限的深度回溯。筛选条件：一击致命。我要他所有罪证中，最核心、最隐秘、最无法辩驳的那一份。”
系统的回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警告：目标为高级别公职人员，其罪证数据庞大且涉及高度机密。进行此项操作，将消耗巨额正义值。预计消耗：点。】
【警告：回溯过程中，宿主将承受目标数十年罪恶信息流的直接冲击，可能对精神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是否确认执行？】
一万五千点！
这个数字，几乎等于他扳倒一个市委常委和一个省纪委副书记（部分）的全部收益。这不仅仅是一个数字，这是林远山罪恶重量的体现。
至于精神冲击……丁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早已在无数次的罪恶回溯中，将自己的神经锻炼得如同钢缆。
“确认。”
没有任何犹豫。
【指令已确认。深度回溯启动……正在检索目标核心罪证……数据筛选中……】
一瞬间，丁凡感觉自己的大脑不再属于自己。
那不是一种被侵入的痛楚，而是一种被强行撑开的、撕裂般的膨胀感。如果说之前对付李明杰等人的回溯，像是观看一部高清电影，那么此刻，他就是被直接扔进了成千上万部电影同时播放的漩涡中心。
无数的画面、声音、文件、数据，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他意识的堤坝，疯狂地涌入。
他“看”到林远山年轻时的模样，在酒桌上，他毕恭毕敬地为一位老领导点烟，眼神里藏着不加掩饰的野心。
他“听”到林远山在某个私密会所里，与一个肥头大耳的商人敲定一块土地的归属，那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决定了数十亿资金的流向和一个城市的规划。
他“闻”到那些堆放在海外银行保险柜里，因为常年不见光而散发出的、纸币与金属混合的霉味。
他“感觉”到林远山在一次关键的常委会上，如何巧妙地利用对手的发言漏洞，设置语言陷阱，三言两语就将对方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而他自己的脸上，却始终挂着温和而痛惜的微笑。
贪婪、伪善、权谋、冷酷……
数十年积累的、属于一个高级官员的全部阴暗面，被系统毫无保留地压缩、提纯，灌入丁凡的脑海。他感觉自己像一叶孤舟，在罪恶的惊涛骇浪中飘摇，随时都可能被一个浪头打翻，舟毁人亡。
他的太阳穴在突突狂跳，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就是林远山。一个将规则玩弄于股掌之间，将权力运用到极致的老狐狸。他犯下的任何一桩经济罪行，都设计得天衣无缝，资金链条的复杂程度，足以让最顶尖的会计师团队耗费数年时间去追查。他构陷的任何一个政敌，都倒得“合情合理”，找不到任何他直接出手的痕迹。
这些证据，任何一份抛出去，都足以引发一场官场地震。但丁凡清楚，这些，都不足以“一击致命”。以林远山的能量，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资源，去切割，去甩锅，去找替罪羊，最终金蝉脱壳。
他要的，不是地震。
他要的，是火山爆发，是天崩地裂！
“过滤……给我过滤掉所有次级证据！”丁凡咬着牙，用意念对系统嘶吼。
【指令收到。过滤次级证据……重新定义筛选逻辑：不可切割、不可推诿、性质恶劣、社会影响巨大……】
脑海中那喧嚣的、由无数罪恶构成的风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
那些关于金钱、权斗的画面迅速褪色、剥离，像退潮的海水，露出了底下最肮脏、最坚硬的礁石。
风暴平息了。
整个意识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
在这片死寂的中央，一段被尘封了十几年的、早已泛黄的影像，缓缓浮现。
那段影像的色调，与之前所有的都不同。它不是官场的金碧辉煌，也不是商场的纸醉金迷。它是一种阴冷的、带着绝望气息的黑白色。
画面在剧烈地晃动。
丁凡“看”到了一张男人的脸，一张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哀求着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背景，是一扇洞开的窗户。窗外，是省城璀璨的夜景，繁华得像一个不真实的梦。
一个年轻许多的、但丁凡一眼就能认出的身影，站在窗边，背对着镜头。他穿着一件质地精良的深色风衣，侧脸的线条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冷硬。
他似乎说了一句话。
紧接着，一声凄厉的、被强行中断的惨叫，划破了夜空。
画面猛地一坠，天旋地转！
最终，定格在一片猩红的、不断扩散的黑暗里。
丁凡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早已被冷汗浸透。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墙上，才勉强站稳。
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那一声被掐断的惨叫，那一片刺目的猩红……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他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
一种比面对任何贪腐、权斗时都要深刻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扶着墙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颤抖的意念，向系统发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是什么？”
【检索完毕。】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宣判。
【发现目标核心罪证，关联案件：命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