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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江州市的夜色浓稠如墨。
三辆悬挂着普通民用牌照的黑色商务车,如同三道无声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滑下高速,汇入城市沉睡的车流。没有警灯,没有鸣笛,它们与深夜里偶尔驶过的货车、出租车别无二致,安静得仿佛不存在。
最中间那辆车的后舱,被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的移动指挥中心。
秦峰坐在屏幕前,脸上映着设备幽绿的微光。他身上那件满是褶皱的外套早已脱下,只穿着一件深色的战术衬衫,双眼中的血丝非但没有减少,反而因为高度的专注而显得更加猩红。
“距离目标地点还有三公里。”驾驶员的声音通过内置通讯器传来,平稳得像机器。
秦峰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定在面前的电子地图上。地图上,一个红点在向阳巷的位置不详地闪烁着,旁边,是另一个代表着张晓月住处的绿点。红与绿,生与死,在屏幕上构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李杰,重复一遍行动准则。”秦峰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坐在他对面的特战支队支队长李杰,正在用一块鹿皮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一把手枪的套筒。他头也没抬,声音低沉而清晰:“一号准则,资产安全第一。在未确保资产绝对安全前,不主动惊扰目标。二号准则,隐蔽。所有行动必须在绝对静默下进行,我们是幽灵,不能被任何人察觉。三号准则,活口。除非资产受到直接致命威胁,否则,我要那头狼活着。”
秦峰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车厢内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有设备散热风扇发出的轻微嗡鸣。这支从省城星夜驰援而来的精锐力量,此刻就像一柄出鞘的利刃,刀锋上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正被一只沉稳的手,悄然送向猎物的咽喉。
商务车在距离向阳巷两条街区外的一个废弃工厂停下。车门滑开,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十二名身着黑色作战服、如同从暗影中走出的特战队员,鱼贯而出。他们的动作迅捷而流畅,身上挂载的装备在微光下泛着金属的冷泽,却没有因为快速移动而产生任何碰撞声。
李杰做了几个简洁的手势。
队伍立刻一分为三。两个突击小组,分别由两名副手带领,如水银泻地般融入了周围的黑暗,向着向阳巷的方向渗透而去。他们将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对目标区域形成钳形包围。
李杰自己则带着一个三人狙击小组,攀上了一栋尚未完工的烂尾楼,那里是整个区域的制高点。
秦峰留在了指挥车里,这里是整场行动的大脑。他戴上耳机,各个小组的实时画面和声音,如同溪流般汇入他这里。
“鱼鹰一号就位。已锁定目标建筑A(张晓月住所),五楼东户,灯光亮起,窗帘拉着,有微弱人影晃动。资产目前安全。”耳机里传来突击一号小组组长的声音。
“鱼鹰二号就位。已抵达目标建筑B(黑狼藏身处)楼下。环境安全,未发现异常。”
李杰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一丝风声:“鹰巢就位。视野良好,已锁定A、B两栋建筑。正在进行热成像扫描。”
指挥车的屏幕上,烂尾楼顶的视角被切换成了主画面。经过热成像处理后,整个世界变成了由不同色块构成的抽象画。张晓月所在的房间,呈现出温暖的橘黄色,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正坐在书桌前,长时间没有移动。
而在对面那栋被称为“筒子楼”的旧楼里,同样在五楼,一个窗口呈现出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深红色。一个清晰的、保持着坐姿的人形热源,正对着张晓耶的窗口方向,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
秦峰的心微微一沉。
那个神秘线人提供的情报,精确到了令人脊背发凉的地步。
“鹰巢呼叫指挥中心,”李杰的声音再次传来,“目标B的热源信号稳定,心率平稳,处于高度静止状态。这家伙的心理素质,不像普通的亡命徒,更像是在执行一次常规任务的士兵。”
秦-峰的指节,在控制台上轻轻敲击着。
他脑中浮现出那个匿名号码发来的短信。A级通缉犯……这个说法,或许是一个烟雾弹。对方的真实身份,可能比通缉犯更麻烦,也更见不得光。
“指挥中心明白。”秦峰沉声下令,“所有单位注意,敌人比预想中更专业。重复一遍,我们的首要任务是建立一张看不见的保护网,不是抓捕。”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橘黄色的人形轮廓,那个对周遭的一切危险浑然不觉的女孩。他无法想象,如果自己晚了半步,这个橘黄色的光点,会不会在某个瞬间,突然黯淡下去。
“老张,江州交警那边联系得怎么样了?”秦峰接通了另一条线索。
“报告秦队,已经协调完毕。以‘夜间燃气管道紧急抢修’为由,向阳巷周边的几个主要路口将在十分钟后进行临时封闭。所有住户都已收到社区短信,要求紧闭门窗,不要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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