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砰!砰!砰!
沉重、狂暴的撞门声,如同死神的战鼓,每一次擂响,都让王立芹的五脏六腑跟着剧烈地抽搐。那扇她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防盗门,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发出了痛苦的呻吟,门框与墙壁连接处,已经有灰尘簌簌落下。
猫眼里那张瞬间放大的、布满横肉的脸,像一道烙印,深深地刻进了她的脑海,将她残存的最后一丝侥幸烧成了灰烬。
李明杰不是要她跑,他是要她的命。
“别怕!车到了!我们的车已经到路口了!”
手机听筒里,丁凡的声音像一根冰冷的钢针,精准地刺破了她被恐惧撑满的气球,强行注入了一丝理智与方向。
“想办法拖住他!从窗户走!”
窗户!
王立芹的家在二楼,一个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足以让人在绝望时摔断腿的高度。
她连滚带爬地冲进卧室,身后的撞门声愈发急促,门锁的金属零件在剧烈的冲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坏。
她扑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果然,就在楼下不远处昏黄的路灯光晕里,一辆黑色的轿车正静静地停着,双闪灯一明一暗,像一只焦急而耐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这栋楼。
是丁书记的人!
求生的**瞬间压倒了对高度的恐惧。王立芹甚至来不及思考,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窗户。冰冷的夜风夹杂着冬日特有的萧瑟,猛地灌了进来,让她滚烫的脸颊一阵刺痛。
“砰——哐当!”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卧室的门被撞开了!沉重的脚步声正朝着她冲来!
王立芹的心跳几乎停滞,她看了一眼窗外那三四米的高度,牙一咬,心一横,将怀里那本用油布包裹的账本死死地塞进内衣,然后抓起床上的棉被,想也不想就扔了下去。
她手脚并用地爬上窗台,就在她回头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那个穿着黑色夹克的男人,那个“老三”,已经冲到了卧室门口,他那双凶悍的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意所取代。
“想跑?”
男人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王立芹尖叫一声,再也顾不上姿势,闭上眼睛,身体向前一倾,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身体失重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拉长了。风在耳边呼啸,楼下那团充当缓冲的棉被在视野中迅速放大。
“噗通!”
一声闷响,她重重地砸在了棉被上。巨大的冲击力顺着脊椎传遍全身,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似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但求生的本能让她顾不上疼痛,她挣扎着从棉被上滚下来,顾不上脚踝传来的钻心刺痛,一瘸一拐地朝着那辆黑色轿车冲去。
她听到了楼上传来的怒骂声,那个男人也从窗户探出了头。
“快!快上车!”
轿车的后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文弱的年轻人探出头来,焦急地冲她喊道。
王立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进了车里。车门“砰”的一声关上,轮胎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黑色的帕萨特像一支离弦的箭,猛地窜了出去,迅速汇入主干道的车流,消失在夜色之中。
车厢里,王立芹蜷缩在后座,像一只刚从捕兽夹里挣脱出来的兔子,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狼狈不堪。
开车的年轻人显然也被刚才的惊险场面吓得不轻,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都有些发白。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王立芹,又看了一眼副驾驶上那个一直保持通话的手机,结结巴巴地对着手机报告。
“丁……丁书记,接……接到人了,我们现在往哪开?”
“不要回市委大院,太扎眼。”手机里传来丁凡冷静清晰的指令,“去清风路117号,三单元402。我在那等你们。”
“好……好的。”
年轻人挂了电话,车内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他从储物格里拿出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盖子,递到后座。
“喝……喝口水吧,大姐。没事了,安全了。”
王立芹机械地接过水瓶,却没有喝,只是死死地攥着,冰冷的瓶身让她颤抖的手有了一丝倚靠。安全了?她的人生,从她记下第一笔黑账开始,就再也没有“安全”二字了。
她低头,摸了摸胸口,那本硬皮笔记本硌得她生疼。这本东西,是李明杰的罪证,也是她的卖身契。她用它,换了自己一条命。
……
与此同时,西郊别墅。
书房内一片狼藉,李明杰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他刚刚丢掉的那部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通话失败的界面。
老三的电话,打不通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住了他的心脏,越收越紧,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另一部专门用于单线联系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