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二十四岁生日那天早晨,是被自己的尖叫声惊醒的。
梦里,我看见自己站在一栋高楼边缘,背后有无数双手推着我。那些手惨白浮肿,像是被水泡了很久的尸体。我拼命挣扎,却无法抵抗那股力量。坠落的过程中,我看见每一层楼的窗户里,都站着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他们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坠落。
崔明!你他妈鬼叫什么?室友王大力踹开我的房门,满脸怒气。
我浑身冷汗,心脏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做了个噩梦...我抹了把脸,发现手掌上沾满了暗红色的液体。
操!你流鼻血了?王大力嫌恶地后退一步。
我低头看枕套,上面已经洇开一大片血迹,形状像极了一只伸开的手掌。我慌忙跳下床,却一脚踩空,重重摔在地上,额头磕在床头柜的尖角上,顿时血流如注。
真他妈晦气!王大力骂骂咧咧地走了,今天房租到期,记得交钱!
我捂着额头冲进卫生间,镜子里的人面色惨白如纸,额头的伤口狰狞地咧着嘴。更可怕的是,我发现镜中人的嘴角正以一种不可能的弧度向上翘起——那绝不是我能做出的表情。
水龙头突然自动打开,流出的不是水,而是粘稠的、散发着铁锈味的血液。我惊恐后退,撞翻了马桶刷,黑色的长发从下水道口缓缓爬出,像有生命般向我脚踝缠绕而来。
我尖叫着逃出卫生间,抓起背包就冲出了出租屋。
外面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我拦下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公司的地址。
小伙子,你额头的伤要不要紧?司机从后视镜看我,眼神古怪。
没事,不小心磕的。我掏出纸巾按住伤口。
司机突然猛踩刹车,我的脸差点撞上前座。怎么了?
刚才...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突然冲到马路中间...司机声音发抖,可一眨眼就不见了。
我望向窗外,空荡荡的马路上只有几片枯叶被风吹起。不知为何,那片枯叶的形状让我想起梦中那些推我的手。
到达公司大楼时,我已经迟到了十五分钟。电梯门正要关闭,我冲过去按住按钮。电梯里已经站了十二个人,按理说还能再进一个,可当我踏进去时,超载警报突然尖锐地响起。
下去一个吧,超载了。最里面的西装男不耐烦地说。
我尴尬地退出来,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我清楚地看见电梯里的十三个人——包括我自己在内。
等等,刚才明明只有十二个...我浑身发冷,再次按下按钮。这次电梯里空无一人,我走进去,按下23楼的按钮。
电梯上升到一半突然停住,灯光闪烁几下后彻底熄灭。黑暗中,我听见细微的呼吸声,就在我耳边。我僵硬地转头,黑暗中浮现出一张惨白的脸,正是梦中站在高楼窗户里的。
第七天。那张嘴蠕动着,发出和我一模一样的声音。
灯光恢复时,那张脸消失了。电梯继续上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我瘫靠在墙上,冷汗浸透了衬衫。
到达公司时,部门主管李姐已经在等我了。崔明,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她冷着脸问。
我...我生日?我虚弱地回答。
是你转正考核的日子!她厉声道,而且你迟到了半小时,还这副鬼样子!
我这才注意到办公室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前台小林悄悄递给我一张湿巾,我擦了擦脸,湿巾上全是血——我竟然一直没发现鼻血又流出来了。
先去收拾干净,然后到我办公室来。李姐厌恶地皱眉。
洗手间里,我拼命往脸上泼冷水。抬起头时,镜子里我的倒影慢了一拍才做出相同动作。更可怕的是,倒影的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淤痕,像是被绳子勒过。
别看了,那是你七天后的样子。一个声音在我耳边说。
我猛地转身,洗手间空无一人。最后一个隔间的门缓缓摆动,下面露出一双赤脚——惨白的脚踝上,系着一根红色的细绳。
我逃也似地冲回工位,却发现我的键盘和鼠标上全是黏糊糊的红色液体。邻座的张哥探头看了一眼,脸色突变。
崔明,你...你还好吗?
我没事,就是流了点鼻血。我勉强笑道。
张哥的表情更惊恐了:可这些血...是从你显示器里流出来的啊。
我这才注意到,我的电脑屏幕边缘正在渗出暗红色的液体,而屏幕上,一个血红的数字占据了整个画面。
我颤抖着按下电源键,屏幕黑了片刻,然后自动亮起,数字变成了。
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我抓起键盘砸向屏幕,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看向我。
崔明!李姐站在她办公室门口,脸色铁青,进来!现在!
我踉跄着走向她的办公室,路过复印机时,机器突然自动启动,吐出一张纸。我下意识拿起来看,纸上印着一幅画:一个男人吊在天花板的电扇上,舌头伸得老长。画得虽然粗糙,但那件格子衬衫分明是我今天穿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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