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谷的雨季总是来得突然。宋猜站在破旧公寓的窗前,看着外面瓢泼大雨,手中的香烟已经烧到了滤嘴。他麻木地将烟头按灭在窗台上——那里已经有十几个相似的焦黑痕迹。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宋猜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上周在地下赌场欠下的八十万泰铢高利贷,今天已经是最后期限。他摸了摸左肋下方,那里还隐隐作痛,是上周收债人他时留下的纪念。
再给我三天...宋猜对着无人接听的电话喃喃自语,声音淹没在雨声中。公寓里弥漫着霉味和汗臭,地板上散落着空啤酒罐和速食面包装。墙上的日历停留在上个月——自从失业后,时间对他而言已经失去了意义。
赌场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翻身机会。
雨势稍缓时,宋猜披上一件旧夹克出了门。他需要酒精,需要忘记肋骨的疼痛和即将到来的暴力讨债。街角那家破旧的酒吧是他常去的地方,那里的老板娘不会赶走一个身无分文的醉鬼——至少不会马上赶走。
酒吧里烟雾缭绕,几个老顾客坐在角落里低声交谈。宋猜径直走向吧台,老板娘波伊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推过来一杯廉价的威士忌。
记账上。宋猜说,声音嘶哑。
波伊摇摇头:你的账已经记了三页纸了。
宋猜正要争辩,一只布满皱纹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他转头看见一张布满老年斑的脸——是颂汶,一个他偶尔在赌场见到的老赌徒。
我请客。颂汶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他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放在吧台上,再来两杯。
宋猜警惕地看着这个老人。在赌场混了这么多年,他知道没有免费的午餐。但酒精的诱惑战胜了理智,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听说你欠了通罗帮的钱。颂汶突然说道,浑浊的眼睛盯着宋猜。
宋猜的手指紧紧握住酒杯:你怎么知道?
赌场里没有秘密。颂汶露出一个缺了几颗牙的笑容,尤其是对将死之人。
宋猜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颂汶却只是平静地喝着自己的酒。
坐下吧,孩子。我不是来威胁你的。老人指了指椅子,我是来帮你的。
宋猜犹豫了一下,重新坐下。颂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破旧的小布袋,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个拇指大小的瓷像,造型是一个盘腿而坐的婴儿,表面泛着诡异的油光。
认识这个吗?颂汶问道。
宋猜摇摇头,但某种本能的恐惧让他后背发凉。
古曼童。颂汶的声音突然变得庄重,婴灵自愿被禁锢在瓷像中,帮助供养者获得财富和好运。
宋猜嗤笑一声:骗小孩的东西。
颂汶没有生气,只是将瓷像收回布袋:十年前,我和你一样欠了高利贷,被追得走投无路。直到我遇到了。他拍了拍布袋,一周内,我不仅还清了债务,还赢了一套公寓。
宋猜盯着老人的眼睛,想找出欺骗的痕迹。但颂汶的眼神异常平静,甚至带着某种宋猜无法理解的悲哀。
代价是什么?宋猜问道,他知道这种超自然的东西从来不会免费。
颂汶露出神秘的微笑:只是一些牛奶和糖果,孩子喜欢的东西。每天晚上供奉,它就会保佑你赌运亨通。
窗外的雨又大了起来,闪电照亮了颂汶半边脸,在那一瞬间,宋猜仿佛看到老人的皮肤下有东西在蠕动。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宋猜问。
因为我的时间不多了。颂汶叹了口气,小吉需要一个新的供养者。我看得出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利用这种机会。
宋猜盯着酒杯中琥珀色的液体,思考着。八十万债务,通罗帮的暴力讨债,肋骨的疼痛...这一切或许真的能结束。
我需要做什么?他终于问道。
颂汶的笑容扩大了,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异常诡异:午夜,我带你去见真正的古曼童师父。
午夜时分,雨停了,但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臭味。宋猜跟着颂汶穿过曼谷最破败的街区,最终停在一栋废弃的医院前。破碎的窗户像空洞的眼睛注视着他们,墙上的涂鸦在月光下呈现出扭曲的形状。
这里?宋猜停下脚步,心跳加速。
颂汶没有回答,径直走向锈迹斑斑的大门。令宋猜惊讶的是,门轻轻一推就开了,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进来吧,师父在等你。颂汶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宋猜犹豫了一下,跟着老人走进黑暗。走廊里弥漫着霉味和某种更刺鼻的气味——像是腐肉和草药混合的味道。颂汶点燃了一支蜡烛,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墙壁上剥落的油漆和可疑的深色污渍。
他们来到一间曾经可能是手术室的房间。现在,房间中央摆着一张破旧的木桌,上面摆满了宋猜从未见过的古怪物品:干枯的动物尸体、装满暗色液体的玻璃瓶、各种形状的金属器具。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小型祭坛,上面摆放着十几个形态各异的瓷像,每个前面都放着一个小碟子,里面盛着红色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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