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废矿洞时,天色已近黄昏。西边的太阳像一颗将熄的火球,把老君山的影子拉得很长。山下的李家村静得出奇,没有炊烟,没有犬吠,只有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张明远搀扶着白姑,沿着一条隐蔽的山路向上攀爬。白姑肩头的伤口已经发黑,黑色血管纹路蔓延到了半边脸颊。她呼吸急促,却坚持自己走,右手紧握着那把沾血的锈剪刀。
还有多远?张明远喘着气问。他的左腿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每走一步都像有无数根针在骨头里扎。
翻过前面那道山脊。白姑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老君祭坛就在......
她的话戛然而止,猛地拉住张明远蹲下身。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张明远的心跳漏了一拍——山下的村道上,密密麻麻的人影正朝山上移动。他们的动作机械而协调,像是被同一根线操纵的木偶。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看清他们身上反射着夕阳光芒的青灰色鳞片。
全村人......张明远喉咙发紧。
白姑的独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不,不只是村里人。
她指向更远处。张明远眯起眼睛,这才发现从周围几个村庄都有同样的人流在汇聚,如同百川归海,全部朝着老君山方向涌来。最前面的已经到达山脚,开始登山。
山魈在召唤它的信徒。白姑咬着牙站起来,我们得加快速度。
两人顾不上隐蔽,全力向山顶冲刺。张明远的左腿疼得像要断掉,但恐惧给了他力量。身后的山坡上,鳞人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一种诡异的声,像是无数片鳞片在相互摩擦。
他们在说什么?张明远回头看了一眼,立刻后悔了。那些鳞人的嘴巴以不可能的幅度张开,整齐地开合着,发出一种低沉的呢喃。距离最近的已经能看清他们全黑的眼睛和尖利的牙齿。
山魈的祷词。白姑头也不回,别听!会侵蚀神志!
但已经晚了。张明远的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甜腻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在低语:张明远......何必挣扎......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那声音直接钻入脑海,带着难以抗拒的诱惑力。张明远眼前一黑,差点栽倒。恍惚中,他看见自己的手臂上浮现出青灰色的鳞片,指甲变长变尖......
张明远!白姑一巴掌扇在他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念《清净经》!
张明远强迫自己集中精神,默念道经。那些鳞片幻象渐渐消退,但低语声仍在脑海边缘徘徊,像一群饥饿的野兽等待机会。
山路越来越陡,几乎垂直。白姑从怀中取出两张符纸,贴在两人背上。顿时,身体轻了许多,攀爬变得轻松了些。但符纸也在迅速燃烧,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白姑突然指向头顶。
透过茂密的树冠,能看到山顶处有一片突兀的平坦区域,隐约可见石质建筑的轮廓。那就是老君祭坛——他们最后的目的地。
就在希望升起的同时,身后的沙沙声骤然接近。张明远回头,顿时浑身冰凉——最前面的十几个鳞人已经追到不足十丈远的地方!他们四肢并用,像蜥蜴一样敏捷地攀爬着,嘴里不断重复着:守山人......血......守山人......肉......
来不及了!白姑猛地推开张明远,你先走!我来挡住他们!
不等张明远反对,白姑已经转身面向追兵。她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锈剪刀上。剪刀顿时发出刺目的红光,像是刚从锻炉中取出。
天地自然,秽气分散——
白姑诵咒的声音突然变得洪亮有力,完全不像一个重伤之人。她挥舞剪刀,红光所过之处,最前面的几个鳞人发出惨叫,身上冒出白烟。但这只能暂时阻挡,更多的鳞人正从下方涌来。
走啊!白姑厉声喝道,拿到太清剑!否则我们都得死!
张明远咬牙转身,继续向山顶攀爬。身后传来白姑的念咒声、鳞人的嘶吼声,还有血肉被撕裂的可怕声响。他不敢回头,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岩石和树根,手脚并用地向上爬。
当张明远终于攀上最后一块岩石,滚上山顶平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忘记了呼吸——
一个直径约二十丈的圆形石台镶嵌在山顶,中央矗立着一座古朴的石质祭坛。祭坛呈八卦形状,每个方位都刻有复杂的符文。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插在祭坛正中央的那把剑。
剑身通体青黑,长约三尺,剑柄呈阴阳鱼形状。即使隔着这么远,张明远也能感受到剑身上散发出的凌厉气息,仿佛多看几眼就会被割伤。
太清诛邪剑......张明远喃喃自语。
他拖着伤腿向祭坛走去,却发现地面上的纹路有些奇怪。仔细看去,整个平台表面刻满了细小的沟槽,形成一个巨大的八卦阵,所有沟槽最终都通向中央祭坛。更诡异的是,沟槽中残留着深褐色的痕迹——是干涸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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