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怪谈百景 第321章 冰渊种嗣二

应急舱门的液压系统发出垂死般的嘶鸣。马克用肩膀撞开最后一道隔离门，霰弹枪管上凝结的血冰碴簌簌掉落。他身后，艾米丽医生拖着吉姆的遗体——如果那团裹在防寒服里的银色蛛网状物质还能称为遗体的话。

主电源断了。马克喘着粗气，战术手电的光束扫过备用发电机室。阴影中有东西在蠕动，像是无数条被剥了皮的蛇纠缠在一起。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霰弹在金属墙面上炸开一片血花，那团东西发出高频尖叫，迅速退入通风管道。

艾米丽颤抖着按下隔离舱控制面板：我们需要建立无菌区...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透过观察窗，主实验室的景象让两人僵在原地——德里克背对着他们站在中央，白大褂下摆垂落着黏稠的银色丝线。他面前的操作台上，莎拉的尸体被解剖成完美的对称结构，内脏器官表面覆盖着晶体状的薄膜。

上帝啊...艾米丽捂住嘴巴。德里克突然转过头，他的眼球已经完全晶化，在黑暗中泛着冷光。更可怕的是，他的嘴角一直撕裂到耳根，露出的不是牙齿，而是层层叠叠的硅质齿盘。

马克的霰弹枪再次轰鸣，德里克的左肩爆开一团银色浆液。但生物学家只是踉跄了一下，随即发出非人的笑声。他的声带振动产生诡异的和声，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同时从他喉咙里涌出：你们听见冰层下的歌声了吗？

通风管道突然传来密集的刮擦声。艾米丽猛地拽开电闸，备用电源亮起的瞬间，他们看见管道网格后挤满了透明的人脸——那些被感染的科考队员的皮肤正在玻璃化，皮下组织里游动着银河般的银色光点。

马克拖着艾米丽冲向紧急通道。身后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叫，德里克的身体正在发生某种拓扑学变异，他的脊椎如节肢动物般分段隆起，刺破白大褂形成尖锐的骨刺。

储藏室的铁门刚锁上，外面就传来暴雨般的撞击声。艾米丽瘫坐在物资箱上，医用酒精棉被她捏出汁液。这不是寄生虫...她盯着自己手腕上不知何时出现的银色纹路，它们在改造宿主的DNA...

马克检查着剩余的弹药，忽然僵住了。他的战术平板接收到一段来自苏联站的信号，屏幕上跳动着心电图般的波形图。当他把音频输出调到最大时，整个储藏室的金属表面都开始共振——那是某种用人类听觉无法捕捉的低频脉冲，却让他们的骨髓深处泛起冰凉的刺痛。

它们在召唤什么。马克关掉平板，声音嘶哑。墙上的南极地图突然引起他的注意，那些被标记的钻探点连起来，正好构成德里克笔记本上那个诡异的分形图案。

艾米丽突然抓住他的手臂：吉姆的尸体...在动。他们转头看向角落，那团银色物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神经网络，逐渐形成类似人类中枢神经系统的结构。更可怕的是，防寒服里的通讯器正在自动播放德里克的笑声。

我们需要去苏联站。马克从工具箱抽出冰镐，如果那里真是源头...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了他。天花板崩裂的缝隙中，数十条银色触须瀑布般倾泻而下，每根触须末端都长着微型的人嘴，正同步重复着莎拉生前最后的尖叫。

艾米丽抄起火焰喷射器，蓝色的火舌将触须烧成蜷曲的焦炭。但那些残骸落地后仍在抽搐，像被切断的蚯蚓般朝他们蠕动。两人退到气闸舱时，马克突然发现平板上的波形图变了——现在它完美复刻了艾米丽此刻的心跳频率。

它们在学习...马克的声音淹没在又一次爆炸声中。走廊尽头，德里克的新形态终于完成变异——他的下半身融合了六条人腿，像蜘蛛般倒爬在天花板上，头颅旋转了一百八十度直面他们，晶化的眼球里闪烁着整个银河系的星光。

当马克的最后一发霰弹击中德里克的胸膛时，飞溅的银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无数微型德里克的面孔。生物学家破碎的声带振动着发出最后的讯息：冰盖融化时...我们将在所有温血动物的血液里...重生...

艾米丽拉着马克跳进气闸舱的瞬间，她注意到自己的瞳孔在金属门上反射出同样的银色星光。最深处的冰层下，某种远古的集体意识正通过寄生虫网络低语，而每个幸存者的大脑都在无意识地回应这种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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