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绺黑发像活物一样从木板缝隙钻进来,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小北想尖叫,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一点声音。铃铛从他手中掉落,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发出清脆的声。
黑发突然停住了,接着以更快的速度缩了回去。窗外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啸,像是什么东西被烫伤了。小北这才发现自己枕头下的红布符咒正在发烫,隔着床单都能感觉到温度。
小北!父亲猛地推开门冲进来,手里拿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旧剪刀,你没事吧?
小北指着窗户,牙齿咯咯打颤:她、她来了...就在外面...
父亲脸色变得异常苍白。他快步走到窗前,用剪刀在自己手掌划了道口子,将血抹在木板缝隙处。奇怪的是,那些血迹一接触到木头,立刻像被吸收一样消失了。
暂时安全了。父亲松了口气,转身看到地上的铃铛,表情立刻变得复杂起来,你从哪里找到这个的?
槐树...槐树倒下的时候...小北结结巴巴地说,爸,你知道这是什么对不对?你知道小红是谁...
父亲突然捂住他的嘴,紧张地看了眼门外:小声点。你妈刚睡着,别吵醒她。他捡起铃铛,手指微微发抖,明天...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现在先睡觉。
可是—
拿着这个。父亲从脖子上取下一条红绳系在小北手腕上,绳子上串着三枚铜钱,别摘下来。今晚...应该没事了。
父亲走后,小北盯着手腕上的铜钱,发现每枚上面都刻着奇怪的符号。窗外偶尔传来细微的抓挠声,但那些黑发没再出现。他迷迷糊糊睡去,梦见自己站在一个陌生的院子里,看着一个穿红袄的小女孩被绑在槐树上,一个面目模糊的女人正用皮带抽打她...
救命...救救我...小女孩抬起头,满脸是血,眼神直勾勾地看向梦中的小北。
小北惊醒了,天已大亮。他手腕上的铜钱变成了黑色,像是被火烧过一样。
早饭时家里的气氛异常沉闷。母亲眼圈通红,似乎哭过。父亲匆匆扒了几口饭就放下筷子。
我请了半天假,他对母亲说,带小北去趟白云观。
母亲手中的碗掉在桌上:你终于肯承认—
父亲严厉地制止了她,看了眼窗外,隔墙有耳。
小北这才注意到,胡同里比往常安静得多,几乎看不到人影。偶尔有居民经过,也都是低着头快步走,不时神经质地回头张望。
白云观在城西,父子俩坐了将近一小时的公交车。路上父亲一言不发,只是死死攥着那个铃铛,指节都泛白了。
道观比小北想象的要破旧,只有几个老道士在扫地。父亲带着他径直走向最里面的一间偏殿,那里供奉着一尊面目狰狞的神像。
这是太岁爷,父亲低声解释,专管冤魂厉鬼。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从帘子后走出来,看到父亲时明显怔了一下:方建国?这么多年了,你终于—
李道长,父亲打断他,掏出那个铃铛,您看看这个。
老道士接过铃铛,脸色骤变:张家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我儿子从槐树底下捡的。父亲的声音有些发抖,她...回来了。
老道士深深看了小北一眼,突然伸手翻开他的衣领,露出脖子后面一块暗红色的痕迹——形状像个小手印。
冤有头债有主啊...老道士叹息道,但孩子无辜。方建国,三十年前的事,该说出来了。
父亲像被抽走了全身力气,跌坐在一旁的蒲团上。他抹了把脸,开始讲述一个可怕的故事。
那是1953年,我十三岁,住在张家大院隔壁。张家老爷娶了续弦,带来个六岁的闺女叫小红。那女人...就是现在的刘主任刘玉芬。
小北倒吸一口冷气。居委会那个总是高喊破除迷信的刘主任,竟然是当年虐待小红的继母!
刘玉芬天天打那孩子,嫌她不是亲生的。最狠的一次,她用烧红的火钳烫伤了小红的脚...父亲的声音越来越低,那年七月十五,我听见隔壁有惨叫声,就爬上墙头看...
父亲说到这里突然哽咽了,老道士递给他一杯茶,他喝了一口才继续。
刘玉芬用裤腰带勒着小红的脖子,把她绑在槐树上...那孩子挣扎了好久才断气。后来刘玉芬伪造了上吊现场,还把小红的铃铛塞进树洞里。
你...你没报警吗?小北怯生生地问。
父亲痛苦地闭上眼睛:我爹不让。说张家有钱有势,惹不起...后来刘玉芬嫁给了区里的干部,这事儿就没人提了。但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小红死前的眼神...她看见我了,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我...
老道士叹息道:冤魂不散,必寻仇报。李老头和张老太当年都是知情人却保持沉默,现在轮到你了,方建国。
我知道。父亲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我愿意承担。但小北是无辜的,求道长救救他。
老道士从神像前取下一张黄符,用朱砂画了道符,折成三角形递给小北:贴身带着,可保三日平安。然后转向父亲,要化解这段冤孽,必须让真相大白。今夜子时,带上铃铛去张家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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