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狭小的空间里,当归黄芪炖鸡的浓郁香气与碘伏药膏的清苦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而令人心安的疗愈氛围。王超捧着那碗温热的鸡汤,感受着滚烫的汤汁顺着食道滑下,暖流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扩散至冰冷的四肢百骸,驱散着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寒意。每一口都像是在汲取着生命的能量。
他狼吞虎咽,几乎将整只鸡和所有的汤汁都消灭殆尽。饱腹感带来的满足感和汤药带来的温热感,让他濒临崩溃的身体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体能:16 → 28/100(中度疲劳/恢复中)】。数字的提升远不如身体切实感受到的暖意和力量感来得强烈。
苏晚星安静地站在窗边,背对着王超,看着窗外的夜色。她的侧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但那份沉静的气场却让整个空间都笼罩在一种理性的秩序感中。直到王超放下空碗,她才转过身,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
“感觉怎么样?”她的声音依旧清冽,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医生在例行查房。
“好多了,谢谢。”王超的声音依旧沙哑,但明显有了一些底气,他看着苏晚星,眼神复杂,“苏小姐,你刚才说……你来安排我的体能训练和恢复计划?为什么?”
苏晚星走到小木桌前,打开那个半旧的急救药箱,从里面取出一个看起来颇为专业的、黑色腕表式的心率监测仪,还有一个小小的笔记本和一支笔。她的动作有条不紊,带着一种精准的节奏感。
“格特鲁德太太很担心你。李奶奶也很担心你。”她没有直接回答王超的问题,而是平静地陈述,“她们把你当成自家孩子。而我,恰好懂一点运动医学。”她将心率监测仪放在桌上,目光直视王超,“至于为什么帮你……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医学生不想看到有价值的实验样本在眼前过早报废。”
实验样本?
这个直白到近乎冷酷的比喻,让王超微微一怔,随即嘴角却扯出一丝苦笑。很符合她清冷理性的气质。但这冰冷理性的外壳下,是格特鲁德太太和李姨的关心,是那碗救命的鸡汤和及时的救治。这份情,他记下了。
“好。”王超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认真,“我听你的。需要我做什么?”
“现在,你需要休息。”苏晚星指了指那张铁架床,“躺下,尽量放松。明天早上五点,我会过来。”她拿起笔记本和笔,快速地在上面记录着什么,字迹清秀而工整。“我需要知道你的基础数据:身高、体重、年龄、既往病史、最近的训练强度和内容、饮食习惯、睡眠情况……越详细越好。现在,先说你知道的。”
王超依言躺下,冰冷的床板让他疲惫的身体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他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身高……181cm。体重……大概65kg?很久没称了。年龄18岁。没生过大病,但最近……”他顿了一下,苦涩地说,“训练强度……很大。非常大。分组对抗,每天至少两小时高强度。被……针对得很厉害。吃的……”他有些难以启齿,“在青年队宿舍就一点面包牛奶,现在……在李姨那里包两餐,早上和训练间隙啃馒头榨菜。睡眠……很不好,浑身疼,睡不踏实。”
苏晚星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笔记本上,“65kg(严重偏瘦)”、“高强度对抗 恶意针对”、“营养不良(馒头榨菜为主)”、“睡眠障碍”等字眼被清晰地标注出来。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声音依旧平稳:“知道了。现在,睡觉。”
她走到门边,关掉了顶灯,只留下桌上一盏小小的台灯散发着微弱柔和的光芒。“戴上这个。”她拿起那个黑色腕表式的心率监测仪,递给王超,“监测你夜间的心率和睡眠质量。明天早上给我数据。”
王超接过冰冷的仪器,依言戴在手腕上。看着苏晚星收拾好药箱,准备离开,他忍不住开口:“苏小姐……谢谢。”
苏晚星走到门口,脚步顿住,没有回头,清冷的声音在昏暗中响起:“谢我?先活过这一个月再说。” 说完,她轻轻带上了房门。
阁楼里陷入一片寂静,只有王超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手腕上心率监测仪微弱的指示灯在黑暗中闪烁。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但精神却异常清晰。苏晚星那冷静到近乎无情的剖析,像一盏强光灯,将他体能枯竭的残酷现实照得无所遁形。但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名为“科学”的希望,也在他心中悄然点燃。
他闭上眼,强迫自己放松下来。这一次,或许是鸡汤的药力,或许是身体透支到了极点,或许是知道有人在“监控”着,他竟然很快陷入了深度睡眠。
……
清晨五点,天光未亮。
叩叩叩。
精准的敲门声准时响起。
王超几乎是瞬间惊醒。身体各处依旧酸痛,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疲惫感明显减轻了许多。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心率监测仪,上面显示着一个数字:【体能:32/100(轻度疲劳/恢复中)】!一夜的深度睡眠加上那碗鸡汤的药力,效果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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